藍周下車了還裝作十分驚訝地回頭,朝宮永城攤開手:“你不下來嗎?”
宮永城氣得牙癢癢,追下車想和藍周繼續掰扯,餘光卻看到蔔姗和阮姳手拉着手下車,腦袋裡那處隐隐約約的不對勁開始作祟。
随後就聽見藍周已經走到遠一些的地方,駱文賦已經帶人迎了上來。
宮永城頓了一下,從他那個角度看起來駱文賦甚至一隻手已經搭上了藍周的小手臂,還在考慮一些有的沒的的大腦立刻清空,怒發沖冠地跟上去,那表情活像來找茬的。
藍周不用回頭都能猜到宮永城的情緒變化,但他不慌不忙,提着嘴角聽駱文賦介紹。
此人是和宮永城一個研究院的同事,不過不是技術工種,是搞統籌行政的。當初兩人離開基地的時候是宮永城提出,藍周才把人提出來到這裡主持潞門城的重建,隻是稍微一打眼藍周就知道選這個人沒錯。
說來也奇怪,自從宮永城在自己身體裡待過一段時間之後藍周就像有了感應,能感應到人離自己還有多遠。他懷着壞水故意在宮永城要撲上來抱自己的時候一閃身,宮永城一個踉跄,藍周輕咳兩聲出聲:“不至于這麼大禮哈,駱主任還在這裡呢。”
宮永城臉色有點尴尬,當初在研究院的時候他就說不清道不明地有點怕這人——其實他對駱文賦本人沒什麼意見,宮永城後來多次自省都認為是自己天生比較怕這種一闆一眼死教條的人。
而此時他驚悚地轉頭,确實看到了駱文賦一推眼鏡:
“宮主任,我認為你這樣确實不太合适......”
藍周揶揄地看着宮永城,這兩人的稱呼像是無痛穿越回污染爆發前,站在百廢待興的潞門城遺址上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的同時有點心安。
略過剛剛整理出來的房屋和實驗室殘卷,衆人成功活着坐到臨時指揮所裡。
阮姳到哪都要背着她的儀器,巨大一個包往往看起來要把她壓死,但進門的時候宮永城又注意到現在包在蔔姗手裡......他的直覺告訴他不對勁,但他還沒反應過來問題出現在哪裡,藍周就叫他過去。
孰輕孰重宮永城當然反應得很快。
“根據你給的描述,我們派三批人進過這個地下實驗室,哪個分類的都有。靈體在第一道門就被攔住了,受過污染的人類勉勉強強能進入計算中心,我們隻能暫時把中心區封閉起來。”駱文賦朝兩人一攤手示意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宮永城聞言有些意外:“那接受過改造的呢?”
“更别說,靠近那裡就像磁場紊亂一樣,改造部分直接失控,人現在還躺在醫務室呢。”
藍周和宮永城對視一眼,當初幾人是全須全尾地進到地下室的,想必問題就出現在報告提出的那個神秘生物身上。
駱文賦看了藍周一眼點頭:“我們依靠阮姳小姐的方向對整個實驗室範圍進行了掃描,結果顯示裡面出現了目前未知存在形态的生物,但這裡面的污染程度異常地低。”
藍周瞟了一眼,眉頭立刻皺起來。
到如今這個地步,藍周可以确定地說這塊大陸上已經沒有沒有接受過污染的土地或者生物了,區别隻是程度。藍周曾經在北正縣内部做了一個小測試,哪怕是真正的外表看不出來的幸運兒也有7%以上,而一旦超過20%就一定會有部分呈現出污染迹象。
至于完全失去靈智的污染災害,根據模型預測爆發時候的污染程度甚至會超過現有計量體系的100%。
說起來宮永城這種完全以靈體形态現世的,藍周沉默了一下,他們也普遍隻剩20%就要到頂了。
收回思緒,駱文賦又給藍周遞上一個平闆,上面實時反應了掃描結果,這個更加一目了然,越靠近中心污染程度越低,到他們發現培養艙的地方已經跌倒5%以下,再往中心的精度就太高了,他們目前的手段還達不到。
宮永城笑了一下,嚣張地當着駱文賦的面湊到藍周耳邊:“怎麼說?走一趟?”
走當然是要走的,藍周似笑非笑終于正眼看宮永城,嘴唇翕動。
隻有最親近的戀人才能看懂他的唇語,宮永城強壓着興奮辨認。
“你什麼時候這麼乖覺了?”
笑容一頓,幾秒間宮永城在腦子裡飛快地過完了從沃托回來的所有事情,确認自己沒真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宮永城毫不猶豫地拉起藍周的手,向駱文賦宣布:“他要進一趟封閉區,東西準備好了。”
衆人在指揮所逗留到午後才出發。
午飯的豐盛程度已經超出藍周的預想了,在知道他們是靠原本聚積在潞門城的淤泥搞水培的時候他的接受力已經超出了大腦,意識是想食同嚼蠟的,但早就在暗中苦于短缺食物的藍周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吃了不少。
而當駱文賦給他們拿來新的防護服,藍周感覺自己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