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房間裡登時安靜得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藍周揚了揚嘴角，側頭和張思遠說了兩句話。随後張思遠點點頭就出去了，他才将視線收回到沃克臉上。

“我招待你吃的，你就拿假情報騙我？”

蔔姗和宮永城同一時間驚悚地扭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藍周表情都沒變，望着沃克的眼神有些好笑：“你當我們好糊弄的？”

他的态度太過于理所當然，以至于沃克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而這一瞬間的語塞被宮永城抓住，盡管他還沒弄清楚藍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氣勢還是要跟上的，蹲了下來言辭懇切：

“朋友，你有什麼騙我們老大的必要呢？”

“我們的研究非常快速的，沃托的科技封鎖壓根沒作用的了一點。”

宮永城一字一頓充滿悲切，好像沃克是冥頑不靈的愚民，他是懇切勸人回頭是岸的牧師。

就算是在這種緊張誘供的氣氛下，藍周還是有點忍不住想笑。看時間張思遠應該快回來了，藍周輕咳一聲，把在場唯一一個不會騙人的支出去：“蔔姗，去看看張思遠到哪了。我們也該給這位沃托的使者展示一下我們的東西了。”

蔔姗剛推開門，張思遠就抱着一大堆東西進來，在桌上攤了一排。藍周語調戲谑，定定地看着沃克：“來吧，帶你看一下異種們的科技。”

張思遠已經架好了探測器，對着藍周比了一個大拇指。

下一秒，投屏上就出現了根據污染程度做好标記的，整張的地圖。

沃克離得有些遠，他眯起眼睛大量，在地圖最上方看到了兩個極小的“沃托”字樣。對照着這個位置，沃克一點一點地确認了沃托附近幾個大污染源的位置。

他們真的做出了所有污染源的檢測。

清楚這一點之後，他知道不能再對這些印象裡近乎原始人的人們輕視，頓了一下，收起了剛剛所有不合時宜的态度，正視藍周：“你們找到那個基因按鍵了？”

這并不是完全自然形成的變異！

藍周和宮永城對視一眼，後者深呼一口氣，起身坐到後面的椅子上。

說到技術上的東西，那自然是宮永城的主場了。

短短一個動作宮永城将所有的可能性在腦袋裡過了一遍，最後看着沃克輕輕點了一下頭：“并不是很難的事情......确定基因鍊的分區，接着倒退就行了。你們不會還花了很多時間吧？”

藍周坐在一邊，心驚膽戰地聽着宮永城說話。

實際上這番說辭任何一個對基因工程學有研究的人來聽都能聽出不對，但偏偏撞到他們手裡的是沃克。作為一個完成基礎教育就靠關系進了行政崗的人，這麼多年之後還能聽得懂這些研究員的話就算記憶力不錯了，完全不可能奢求他能理解其中的原理。

沃托用了這麼長時間做的研究被一群原始人做出來了，這個認知就這樣紮根到他腦袋裡，瞬息間生根發芽。

好歹沃克是跟在加裡後面見過幾年世面的，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強撐着氣勢，搜腸刮肚又編出兩句：“你們......你們哪裡來的這個研究條件？”

正中宮永城下懷。

“很難嗎......我猜猜，大概是因為你們是用量子計算機窮舉的吧？既然你已經在這裡了，我也不介意告訴你一個事實......量子計算機受到的幹擾因素太多了啊，”說到這裡，宮永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輕笑了一聲才接上，“人就不會......我們隻要算就好了。”

完全合情合理。

沃克還想争辯的嘴頓住，知道自己再沒有可以質疑的點。或者說他知道再往深裡問就不是他這種哪裡都不是重點的人能問得到的，頹然地一低頭：“行吧.....你們該怎麼辦怎麼辦，我都認。”

“認什麼？”

藍周似乎是感覺很好笑，連尾音都有一個很明顯的上揚。

沃克猛得擡頭。頭頂的白熾燈晃得他眼睛有點花，看對面兩人都有點看不太清楚。

“我們又沒什麼深仇大恨......甚至說，你來給我們打工，我們有充足的熱可可，怎麼樣？”

說到最後，藍周連眼尾都彎了起來，笑眯眯地看着沃克。

盡管理智在瘋狂警告說他們是對立的，但看到這樣一張臉，這樣一個表情，很難有人能對着藍周提起戒備心。沃克講話的聲音都有點抖：“我......我也幹不了什麼......”

“誰說你幹不了什麼的？”藍周伸手接過宮永城遞過來的杯子，抿了一口，可可脂的香氣沖上鼻腔，“行政管理也是很藝術的東西啊。何況我們在着手很多地方的重建，很需要統籌能力的。”

放下杯子，藍周如願以償地看到了沃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