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分。”何知夏将成績寫在卷頭。
“噢耶。”徐唯一忍不住歡呼出聲。
補習了半個月,她的數學總算能夠及格了。雖然按照何知夏的标準來說,這個成績是沒眼看的,可對于她來說,這個成績已經足以交差了。
“小何老師打算怎麼過節?”
新春将至,徐唯一準備飛到美國和媽媽一起過節。
她想到何知夏的身世,一半好奇一半無聊地打聽了起來。
“在學校學習。”
“啊?”徐唯一不解道,“你不是今年碩士畢業嗎,怎麼還要學習啊。”
“因為我明年還要讀博士。”
雖然還沒有拿到offer,但何知夏有十足的把握。
“真是不理解像你一樣愛學習的人。”徐唯一轉着椅子,她拆開一根棒棒糖遞給何知夏,又拆開一根塞進了嘴裡,含糊不清道:“學習這麼無聊的事情,為什麼你不會厭煩呢?”她由衷感歎。
棒棒糖是檸檬味的,甜味很淡,吃起來微酸。
“習慣了。”何知夏說,“學習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
真是不可理喻,徐唯一在心裡默默吐槽。
“我爸爸說隻要我開學考試能夠及格,他就不把我送到國外去。”徐唯一拿起試卷,欣賞着自己的成績,“這樣那個人也沒法說什麼了。”
何知夏這兩天經常遇見郁鳴謙。
他很有禮貌,經常會主動和她打招呼。
不過何知夏莫名對他有些戒備,她不相信這個人的内裡會像他表面那樣謙和。
他長了一雙狹長的鳳眼,即使在笑着,眼底仍有揮之不去的寒意。
像一隻戒備着的毒蛇,吐着信子,時刻準備朝她的動脈咬去。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何知夏在與他的每次見面時,始終保持着不卑不亢、謙虛謹慎的态度。
“你很讨厭他?”
徐唯一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頓時汗毛豎起,她回頭看向門口,确定房門緊閉後,她才用腳推着椅子,挪動到何知夏旁邊。
“噓。”徐唯一悄聲說,“他真的不是一個好人,别看他人模人樣的,其實背地裡比誰都狠毒。”
徐唯一第一次見到郁鳴謙時,她才8歲,而郁鳴謙16歲。
她隻知道一貫雍容華貴的媽媽突然慌了神,連帶着她在徐家都開始低調行事。
郁鳴謙是爸爸原配的兒子。
郁家比徐家勢力強大,所以郁鳴謙媽媽離婚後,就把兒子帶回了郁家。不僅如此,她還自作主張地替他改了姓。
徐坤林震怒,但他胳膊擰不過大腿,雖然不滿兒子的姓被改了,他也隻能獨自咽下這口氣。
“唯一,你是徐家唯一的孩子,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
從小到大,徐唯一總是聽父親這樣說。
她也從不知道,在異國他鄉還有一位和她有着血緣關系的哥哥。
直到郁鳴謙16歲時,郁可晴在美國病逝了。
徐唯一并不知道她是得了什麼病沒的。
她隻知道有一天,媽媽接了一個電話後,突然變得特别開心。她甚至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陪着自己,沒有約朋友出門逛街和打麻将。
“出身好又怎麼樣,還不是命不好,連老公都留不住。”
徐唯一縮在媽媽的懷裡,銀具的反光照出了她們的模樣,她們的樣子扭曲成一團,十分可怖。
媽媽在笑着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徐唯一感到不自在,雖然她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她不喜歡媽媽的笑聲,不喜歡她在嚴肅場合中失态的模樣。
在徐家。
爸爸像是偶爾莅臨巡視的董事長,媽媽像是時不時查看進度的總監,隻有王嫂像一個真正的母親。
而她,是媽媽的戰利品。
郁鳴謙來了之後,徐家的執行總裁成了他,而她和媽媽成為了随時會被掃地出門的租客。
徐唯一那時還小,所以不理解媽媽心底裡的畏懼,她從小備受寵愛,自然忍受不了别人在她頭上耀武揚威。
所以在和郁鳴謙第一次見面時,她便湊到了他的面前,挑釁般說道:
“我告訴你,爸爸和我說過,他隻有我一個女兒。”
郁鳴謙低頭看向她,臉上面無表情。
徐唯一瞬間被他眼裡的煞氣震懾住了,她的雞皮疙瘩爬滿了全身。這是她記事以來,第一次看見毫不掩飾的惡意。
“我8歲那年就已經沒有爸爸了。”郁鳴謙越過她,他的聲音很平靜,讓人感受不到他任何的情緒。
實木樓梯上傳來他走路的咯吱聲,徐唯一的心髒随着這個聲音上下起伏,她感到害怕了。
徐坤林面對他的突然回歸,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
他空有父親的身份,卻在很多年前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
他引以為傲的公司是他和郁可晴一起創立的,甚至郁可晴是公司的主要話事人。
郁可晴死後,她的股份被郁鳴謙繼承。
他已經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