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鳴謙剛回徐家時,他對所有人的态度都十分冷漠,說話也從不掩藏自己的惡意,像一個随時會爆炸的炮仗。
沒有人敢和他對着幹,包括那位新的徐太太。
可能是覺得沒意思,郁鳴謙18歲後便獨自出國讀大學。
再回來時,他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
格外的彬彬有禮、溫和體貼。
可徐唯一卻覺得他變得更加可怕了。
他收起了鋒芒,渾身卻像淬了毒,稍不留神就會将人一擊必殺。
他的惡也更加隐蔽了。
作為郁家的唯一繼承人,徐坤林面對他時也需要提起十二分精力才行。
“他的野心實在是太大了。”媽媽在她的面前不停訴苦,“繼承了郁家還不夠,還想來搶徐家。”
“你要是個兒子就好了,這樣媽媽也有個依靠。”
徐唯一覺得很委屈,自從郁鳴謙回家後,她便從唯一的寶,成為了被嫌棄的對象。
“媽媽我會努力的,我一定能打敗他。”徐唯一信誓旦旦地說。
“你嗎?”徐唯一看見媽媽笑出聲,她的臉上浮出一絲不屑,“你不行的,果然還是那個女人的基因好啊......”
徐唯一不明白,媽媽是在貶低她,還是在貶低自己。
郁可晴一直是徐家的一根刺。
既是媽媽的,也是爸爸的。
她是郁家的獨女,從小家境優越、品學兼優。如果不是因為愛情,徐坤林是永遠都沒法接觸到她的,更别說和她結婚生子。
“女人太優秀了還是不行。”媽媽摟着她,在她耳邊不停重複,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要想當好豪門太太,就不要想着站在老公前面,更不要想着奪權,她就是這麼敗給我的。”
那時候徐唯一14歲,她從媽媽懷裡掙脫開,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
何知夏聽完沉默了。
她突然覺得心裡幻想的媽媽瞬間崩塌了。
自從上次和陸瑤對話後,她甚至想過媽媽和蘇紅一樣。
可是今天,她感覺世界颠倒了,似乎她期待的那個人,比她認為的要惡劣許多。
“你就這麼和我說了?”何知夏對徐唯一的坦誠有些不适應。
徐唯一無所謂地笑了笑:“無所謂。話說你陪我的這一個月,比我媽媽陪我的一年還要多,她的事你可以随便在A市打聽到。”
可能是因為郁可晴太過耀眼,新任徐夫人自從上位後就一直被其他人比較着,她的一言一行也成為了A市貴婦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徐唯一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做家醜不可外揚,一股腦地将豪門秘辛全都倒了出來,甚至臉上面無表情,仿佛在和自己閑聊其他人的八卦。
從某種方面來說,徐唯一和郁鳴謙不愧是兄妹。
他們身上的冷血如出一轍,讓何知夏感到心驚。
“小何老師,你覺得我媽媽說的對嗎?”徐唯一将棒棒糖的紙棒随意扔到一邊,她雙手抱住後腦勺,随意地靠在了椅子上。
“什麼?”
“就是她說的那句,想當豪門太太就不要想着站在男人前面,搶男人的權力。”
“我不贊同。”何知夏沒有猶豫地說,“我從底層長大,我親眼見過很多失權的女人,她們都沒有好下場。”
“哦。”
徐唯一天真爛漫地笑了笑,不過經過剛才的對話,何知夏并不相信她這幅天真的外表。
或許從一開始,何知夏就沒有了解過她。
認為這樣背景的孩子天真,何知夏覺得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我也不贊同。”徐唯一笑着說,“不過我和你的理由不同。”
她不是個傻瓜,即使小時候因為天生對母親的儒慕,讓她對媽媽産生了不應該的期待。但是随着長大,獨屬于徐家人的冷血基因慢慢在她的身體裡蘇醒。
她知道自己的媽媽是因為什麼才進入了這個家,也知道了很少回家的父親在外面幹什麼,更知道了上一位徐夫人是因為什麼離婚的。
徐唯一是個合格的徐家人,她十分擅長權衡利弊。
她早就清楚了,自己并不像名字那樣,是徐家的唯一。
“什麼理由?”
徐唯一把玩着脖子上的吊墜。
銀白色金屬包裹着翠綠的碧玺,摸在手裡冰涼堅硬。
這是她17歲的生日禮物,她記得這個吊墜出自已去世的珠寶大師之手,全世界隻有這一件。
公主的生活需要金錢堆砌。
不過人一旦有了金錢,就開始追求一些沒得到的東西。
比如郁可晴追求美滿的愛情,徐坤林追求對家庭的掌控感......
“我媽媽不應該和我說這些。”徐唯一笑得很甜,她用手撐在下巴上,白嫩的臉蛋像花一樣美好,“我和她不一樣,我不是有錢人家的太太。”
“我和郁可晴是一類人……”徐唯一說,“我們都是豪門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