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夏坐在咖啡廳裡,無意識攪弄着勺子。
距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她第5次打開手機,消息欄十分安靜。
對于這場會面的遲到,顧母仿佛是理所當然,沒有一句解釋。
直到又過了十分鐘,咖啡廳門口走進了一位女士。
初中時的記憶和對面的面孔重合。
何知夏站了起來,顧母目光正好看了過來,她見到何知夏,沒有立刻走過來,而是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後慢步走了過來。
服務員立刻将菜單拿了過來。
顧母擺手,她沒說話,低頭整理着衣服。
場面陷入尴尬的靜默。
何知夏對服務員說:“抱歉,我們想要談點事情。”
服務員會意,收好菜單離開她們身邊。
何知夏一向對别人的喜惡敏感,顧母沒有任何遮掩,她敏銳察覺到顧母對自己的不喜。
“我查過你的身份,說實話我很不喜歡。”顧母開門見山,“我不認為辍學生孩子的人能有什麼好的基因。”
何知夏心中一沉,她還是低估了顧家的能量,他們才公布婚訊沒幾天,顧母已經摸清了她的身世。
“我的身世無法改變,至于我的基因......”何知夏眼神堅定,神态十分自信,“我認為我的基因沒有任何問題。”
顧母諷刺地笑了:“我的兒子涉世不深,所以容易被社會上的人給騙了,有一些心機深沉的人總是寄希望于通過婚姻改變階級。”
何知夏反駁:“你的兒子已經28歲了,比起我,他已經是社會上的熟客了。”
“伶牙俐齒。”
隻要不是直白的罵,何知夏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是在誇自己。
“我承認你很努力,可是顧家需要的兒媳不是一個隻有努力的人,還要有清白的家世。”
“什麼算是清白的家世?”何知夏問,“我從小作為孤兒長大,由國家養大,你怎麼能說我的身世不清白。”
顧母眉心緊皺,她的臉上充滿着滿滿的不耐煩,何知夏無法将面前的女人,和宣誓會下得體的女士聯系在一起。
顧母沒在繼續這個話題,她突然問:“你覺得你們是因為什麼結婚的?”
何知夏立刻想開口回答愛情。
但下一秒她的頭腦卻突然頓住,何知夏說不出來。
顧母自顧自地說:“愛情嗎?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們的感情真的到了結婚這一步嗎?”
她突然明白了,這段時間她内心深處的惶恐從何而來。
他們的感情真的有那麼深厚嗎?何知夏也感到懷疑。
“我直到你們為什麼會結婚。”顧母說,“他隻是在報複我和他爸爸。”
顧母将手機從包裡拿出,她在上面點了幾下,然後将手機遞給了何知夏。
手機頁面顯示的是顧母和顧青燃的聊天記錄。
幾天前顧母發送了一條長長的微信,上面的内容是讓顧青燃回星海一趟,顧母挑好了一個女孩等他回家相看。
顧青燃沒回這條信息。
直到他們領證那一天,顧青燃将結婚照的照片發給了顧母。
剩下的信息是顧母一條又一條被拒接的電話。
“為什麼給我看這個。”
顧母收起收起,她輕揚起嘴角:“青燃有個弟弟......”
何知夏糾正:“哥哥。”
“他連這個都和你說了。”顧母表情嘲諷,“他哥哥因為意外去世了。”
何知夏再次糾正:“他是自殺。”
顧母的表情瞬間變得怨毒,下一刻她像突然洩了氣一樣,一直挺起的脊背稍微彎了下去。
“逾白死後,他便一直怨恨我們,認為是我們害死了逾白。”
不是嗎?何知夏在心裡默默吐槽。
她沒說出來,這話對一個母親來說實在是太狠毒了,她雖然和顧青燃成為了合法夫妻,但對于這件事,她仍是一個局外人,無法做出任何評價。
“他不愛你。”顧母說。
何知夏表情未變,這句話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殺傷力。
“他也不愛我們。”顧母抽出桌上的手機,揩去眼角的淚珠。
平複了一會後,顧母接着說:“他甚至不愛自己。”
聽到這句話,何知夏的臉色終于變了。
“我是他的媽媽,我怎麼會猜不到我兒子的想法呢。”顧母說,“我一直知道,他是想用自己報複我們,他一直想把自己毀了。”
何知夏握緊拳頭,她頓時感覺一股窒息感籠罩在她的身上。
這段時間和顧青燃相處的畫面在她眼前播放,他說的每一句話,像錄音機一樣在耳邊不停回放。
幾乎是立刻,何知夏相信了顧母的話。
顧青燃有自毀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