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給她的打擊比被顧母的不喜還要讓人絕望。
雖然她的心中已有猜想,可得到旁人印證,無異于毀天滅地的打擊。
“你也是他報複我們的關鍵一步。”
何知夏出聲質問,開口後,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嗓子仿佛吞了燃燒着的木炭那般,燒着生疼。
“你不是看不起我嗎?怎麼突然間我這麼重要了?”
“你以為他不知道你的身世嗎?”顧母笑了笑,“你是孤兒外,更加細節的身世。”
此話一出,仿佛天空落下了一道巨雷。
顧青燃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她的身世,何知夏對此表示理解,畢竟他是顧宇航的堂哥。
可更細節的身世......
何知夏一直以為除非她主動告知,顧青燃就永遠不會知曉知曉。
“我這個兒子,他想的事一定能夠做到。”顧母看向窗外,她的左手下意識轉動着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他知道做什麼才傷我們最深,所以他選擇了你,毀了我們給他安排好的前途。”
何知夏不喜歡這個說法,她的表情像顧母一樣嘲諷:“和我結婚怎麼算毀了他的前途,我自認為足夠優秀,我的前途難道不是一片大好的嗎?”
顧母低頭笑了起來,像是在嘲笑何知夏的無知和自大,笑了一會兒她才接着道:“你的前途?你以為前途是靠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嗎?”
雖然社會上的規則不像童話故事一樣公平和天真,可何知夏相信,陰暗的前方仍有光明。她不贊同顧母的看法,更接受不了有人對她努力的否定。
“至少我是努力的受益人。”何知夏說,“不論你怎麼想,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你不僅沒有尊重我,也沒有尊重他。”
“孩子,你實在是太天真了。”顧母的眼神帶着憐憫,“你以為和青燃結婚就跨越階級了嗎?不是的,你的身世讓顧家成了圈子裡的笑話,也讓青燃失去了大好前程。”
她真是奇怪,何知夏想。
和顧青燃結婚,顧母覺得她心機深沉。可顧母卻又因為這個認為她天真愚蠢。
她的婚姻擺在了台面上,底下的人會因為既定的事實反推她的品行。
既然如此,解釋就變得沒有必要了。
反正她的人品對顧母來說,隻是一個随心所欲的定義。
“我在他的書桌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顧母從包裡取出一個信封,将它推到何知夏面前。
何知夏打開後,裡面有一張明信片,樣式很是眼熟。
大片綠色的水彩中點綴着數朵明亮的小黃花。
她的手微不可聞地抖了一下。
心髒如同戰鼓被大力敲擊着,她屏住呼吸,将明信片翻了過來。
白色的紙面上,淩冽的筆鋒看起來蕭瑟有力,她用指尖親親觸摸紙上的凹陷,仿佛和當年的自己靈魂相交,當時的心情和現在的悲傷纏繞在一起,密不可分。
【我想擁有顧青燃的人生。】
初三的何知夏,在誓師大會上寫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當時的她對幸福的理解十分狹隘,比起真實的喜悅,她更希望走向所仇恨生活的反面。
一個體面的家庭,一對恩愛的父母。
這些就是她曾經以為的完美人生。
這段時間和顧青燃的相知相識,她對幸福的理解已經被改變了。
她已經不崇尚那些表面的虛假,而是喜歡陰濕背後的真切體驗。
顧青燃以前的人生,她不再嫉妒也不再向往。
她向往和顧青燃一起創造一個真實的幸福人生。
直到這張卡片的出現,何知夏發現她錯了。
一種被戲弄的憤然像火一樣從心髒開始燃起。
以前的她既驕傲又自卑,經曆過夙願落寞的她,隻剩下了一聲傲骨。
驕傲如何知夏,她的愛情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即使是顧青燃也不行。
“你想要他的人生,所以他把你帶進了他的圈子。”顧母笑着,眼睛裡卻一片冰涼,“可是這場遊戲結束了之後,你該怎麼辦?”
咖啡杯已經冷卻,受氣溫影響,摸着有些冰涼。
何知夏喝了一口,她沒加糖,焦香的苦澀充斥着她的口腔。
“我和他爸爸這次向他認輸了。”顧母說,“你猜他還會不會那麼堅定?”
說完她拿起包便向門口走去,正如她冒犯的遲到一樣,她離開前沒有任何禮貌的表達,留下來一句無所謂的話便消失了。
何知夏沒有離開咖啡廳。
她拿出手機,緩慢地在上面點着。
【你是在報複你父母嗎?】
利用我的驕傲,和我滿腔的真心。
過了10分鐘左右,何知夏終于收到了那條她不敢點開的回複:
【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