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背後故事,女生再望向小城堡的目光裡帶了幾絲羨慕:“我也聽過這個傳說,原來是真的呀。那他們一定很幸福吧。”
許蓁聽着對話,想起除夕夜在周燼的公寓裡看見周家父母的合照,照片牆上,兩人依靠的笑,身側緊握的手。
他們看起來,似乎确實很恩愛。
時間還早,她們商量了下決定再繞過去一段路,走近點觀賞下,萬一還能進去呢。
莊園外圍了層籬牆,攀滿了嫩綠色的枝蔓,湊近點還能看見淺色的花骨朵,有人還想靠近點觀察裡面景象,可惜緊閉的大門無聲告訴她們不歡迎外客。
衆人在附近逛了下,心情略感遺憾,準備離開。
許蓁走得慢,看得格外細緻,走在前面的人喊她走了,許蓁正準備應,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兩聲,來電顯示——周燼。
許蓁停下步,準備接,對方又挂了,一條消息彈出來:【先别動,待在原地。】
他在這裡?
許蓁下意識往周圍巡視了一圈,并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許蓁還是找了個借口讓她們先走吧。
等其他人先一步離開,鐵門發出輕微的“咔哒”聲,許蓁尋聲望去,男生穿一身休閑的棒球外套,人高腿長倚着半開的門,看着她,與她靜靜對視。
許蓁不感驚訝,擡手指了指藤蔓裡隐蔽的監控:“靠這個?”
周燼晃了晃手裡的手機:“靠感覺。”
許蓁哼笑,走近他面前,仰頭笑看着他:“怎麼,要邀請我參觀一下嗎?”
周燼站直身,将大門推開,比出個“請”的手勢:“那你會是我第一個邀請的客人,榮幸嗎?”
“是我的十分榮幸了。”許蓁低頭提了提校服外套衣角,淑女答謝。
做完,她調皮地眨一下眼睛,周燼面上不動,眼裡卻不易察覺地盛了絲笑意,眸色軟了下來,連同周身的冷淡都退去。
兩人并肩走在一起,許蓁毫不掩飾好奇,打量前院裡的布置,落寞的秋千,荒蕪的花草,堆滿枯葉的銀杏樹,沒有人悉心打理,再美的莊園景色也不免添了絲蕭瑟。
走進小城堡,四周通透的落地窗,絲絨窗簾系至兩旁,一架白色水晶三角式鋼琴靜靜立于中央,在一抹斜照的陽光下剔透晶亮,璀璨發光。
鋼琴被擦拭很幹淨,立起的琴譜翻開了其中一頁,上面是清隽的字迹,仿佛是某人靈感迸發随手寫下的手劄。
看得出來這架琴的珍貴,許蓁沒有觸碰,手隔着層距離拂過琴身,這般也能感知到曾經琴主人的痕迹,一如琴的優雅、美麗。
“你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問。
周燼側靠在一旁,手指随意按過幾個黑白琴鍵,琴音細細如溪水,許蓁一聽就能隐約感覺到他也會彈琴。
他說:“我母親是個音樂家,她一生都在追求最純粹的東西。”
最純粹的音樂,成就了她。
最純粹的愛情,毀滅了她。
許蓁并不明白這一點,她徐徐繞了一圈大廳,久經時光蹉跎,仍能看出不少曾生活過的痕迹,許蓁感歎:“你父母感情很好吧。”
久久沒得到回應,許蓁回過頭,少年站在空白的黑闆旁,背着身看不清神色,隻能聽見他低聲反問:“是麼?”
下一秒,在許蓁的眼前,黑闆轉了個角度,藏在背後密密麻麻填滿的字迹毫無保留呈現在她眼底。
纏繞的線,釘住的紙張和幾十張照片,讓許蓁的心一瞬間震顫了一下。
這是什麼?
她走上前,再次看清楚,紙張是信,一張張的照片下标注着名字,牽連的線标注了兩者之間的關系,這個黑闆,不,線索闆的所有一切都指向同一個目标——那張被展在中間的報紙。
許蓁俯下身,報紙角落刻着日期,三年前。
她心一沉,問:“你懷疑,當初的車禍不是因為天氣嗎?”
身旁的人沒回答。
許蓁越看越覺得瘆人,在周燼的線索裡,十幾個人都與這場車禍有牽扯,這些人來自周燼父母的好友和工作上的同事、對手。
然而周燼說:“這些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了。”
過年後,他今日還是第一次來這裡。
許蓁陷入自己的思緒,她禁不住去想,想每個日夜,周燼獨自一人坐在黑闆前,剖析父母車禍的前後,還要從中抽絲剝繭出一絲線索。
那一天,在他腦海裡無數遍重複。
他要忍耐多少絕望,苦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