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照舊,學生大多數在教室休息,走廊和樓梯間來往的人少了,周燼完全沒意料到和季斐禮竟會在上下樓梯碰見。
好幾天,某人都不發條消息,不刻意去聯系,兩人之間關系就像徹底斷了一般,走在路上不會相遇,食堂也不見她的身影,周燼看着黑屏的手機,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喻何喬和韓揚也看出來他這幾日心情不佳,回郊區一趟就變成這樣了。
兩人不多過問,隻說他蕪城又新開了家餐館,魚片湯乃是一絕,問去不去?
周燼聽後,沒興趣,扔下一句不去就離開了。
走在回教室的樓梯間,周燼又想起了韓揚說的話,翻出手機,對着好幾天空白的聊天框打字。
Z:【吃過飯了嗎?聽韓揚說有家餐館的魚很不錯……】
而後,周燼打字的手頓了頓,感覺自己此刻的行為有些過分愚蠢,他靜站在樓梯上,面無表情删掉了全部内容。
上方倏然傳來一聲輕笑,淡淡的,帶着些譏諷的意味。
周燼瞬時冷了眼,擡頭望了上去,在斜上角站着個穿白襯衫的男生,也靜靜看着他。
季斐禮站着沒動,見對面黑衣男生走上幾級階梯,從他身側擦肩而過之際,冷不丁問道:“上次匆忙沒來得及問,路邊一别,你母親身體還好麼?”
季斐禮淡聲回:“我母親的情況……周少爺還不清楚嗎?路邊那一别,當真是你們最後一面?”
話裡的諷刺任誰都聽得出來,破産的周少爺不過喪家之犬,比起現在季斐禮的身份屬實算名不副實了。
周燼端的散漫:“這聲稱呼我擔不起,季少爺。”
季斐禮笑了一聲。
“說到我母親,當年還和令尊是故交呢,可惜沒辦法去探望了,幫我和我母親給伯父伯母帶個好吧,”他十分遺憾地歎息,“伯父伯母走得這麼早,不知道在那邊,他們過的如何……會不會,夫妻變怨侶呢?”
周燼捏緊垂在身側的手指,聽他繼續慢條斯理講:“畢竟,當年的車禍是意外還是人為,誰知道呢?”
季斐禮一次又一次挑釁他的情緒,但三四年了,周燼還不至于為了區區幾句話方寸大亂,他松開手,冷冷回敬:“我父母在天之靈,也該看清真相了,隻盼幕後人好好下去陪他們吧,免得孤寂。”
時候未到,周燼不想和他過多糾纏,準備錯過他離開。
“你知道嗎?我親愛的同桌,今天問了我兩個問題。”季斐禮站在原地,閑慢地說。
周燼背着光,身體蓦地一僵。
“她問,我來到這裡的目的,以及是不是和她身邊的人有關,”季斐禮溫柔地笑,低聲歎,“真是個聰明的女孩。”
周燼冷聲警告:“這是我們兩家的事情,沒必要牽扯外人。”
季斐禮上前幾步,走在他身邊:“你又猜猜,我是怎麼回答的?她又猜到多少了呢……周燼,是她主動入局的——”
話音未落,季斐禮的襯衫領口忽然被一隻手揪起,推力之下,季斐禮後背猛然撞在走廊外的圍欄上,鐵欄發出沉悶的巨大聲響。
周燼攥緊的手青筋暴起,他掀起眼,漆黑如冰冷的深潭:“我警告你,别動她。”
季斐禮笑,不知所謂:“……我偏要呢?”
“那就去死。”下一秒,發着狠的拳頭劃過風聲,朝他猛地砸下來,聞聲走出教室門的學生,轉眼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兩人打起來了!
高三的年級第一和惹不起的校霸,兩個平日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居然打起來了!
一時間,整層樓嘩然,一層樓高三的學生聽聞後頓時就沒睡意了,紛紛跑出來看熱鬧。
許蓁收到消息時,腦子裡緊繃的一根弦徹底斷了,她什麼都顧不得,比作為班長的殷惜雯還先一步跑了出去。
樓梯間到走廊那一塊區域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許蓁匆匆撥開緊湊的人群,看見周燼把人按在地上,揚起的拳頭,以及季斐禮瞥過臉投向她的視線。
“周燼!”
女孩着急的喊聲混在人群的吵雜聲裡,卻清晰傳入周燼的耳朵,一如寂靜莊園裡他聽見的那聲驚呼。
周燼的動作停在半空,許蓁大步邁出人群,握住他的手,幾乎懇求:“周燼,停手。”
季斐禮打不過周燼,她看見季斐禮的傷勢了,雖不至于太嚴重,但繼續下去,對方家長若追究,周燼絕對逃不了處分,甚至是退學。
滴下的汗模糊了視線,周燼緩慢眨了下眼,安靜盯着面前的女孩,柔弱到沒有任何攻擊性,卻能将他的戾氣寸寸消退。
周燼放下手,後退兩步。
倒在地上的季斐禮靠着圍欄,用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許蓁想要扶起他,關切問道:“季斐禮?你怎麼樣,還好麼?”
季斐禮歪了下頭,對上她擔憂的目光,隻是這份情緒是對他的傷勢還是對後續怎麼解決……他垂眸扯了下嘴角:“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