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馬耶芙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純色的成衣洗的發白,頭發用廉價的發飾别了起來,别說是那些想要攀上他的貴族小姐了,就連他城堡的女仆都不如。要不是愛情魔藥,自己根本不會和她牽扯在一起。
一個滿嘴謊言、自私自利、一點也沒有淑女樣子的下等女巫。
這樣的人怎麼敢?
她怎麼敢的?
竟敢無視他。
她在地牢裡的每一分每一秒,不是應該都在祈求他的寬恕嗎?
爾沙聽着提馬耶芙的話,抿着下嘴唇一副要發火的樣子。
“你能不能不要再說騙子了,我到底騙你什麼了?”
看到面前的這個人眼神裡的不以為然,提馬耶芙說不清楚為什麼,但是一股火直沖心髒。
血液裡的魔素不受控制的翻滾了起來。
窗外的烏雲漸漸地聚集,剛剛才明媚的花園溫室裡沒有開燈,現在整個空間都在慢慢地暗沉下來。
爾沙看到提馬耶芙銀色的碎發受到某種力量的影響,慢慢地浮了起來,然後這個仿佛風雪砌成的男人終于維持不住他那個完美的臉孔,他内裡的某種東西像透過裂開的縫隙慢慢地湧出,這讓他看起來甚至都不像是一個人了,而是某種不知名的怪物。
他的聲音也像是擠出來的。
“你再說一遍?”
爾沙看着提馬耶芙非人一般的瞳孔,咽了咽口水,但還是頑強地回答道:“我沒錯!”
她轉頭,看着外面聚集的起來的濃重烏雲,花園裡馥郁的清冷香氣糾纏着她的手,就像是要鑽進她的骨子裡。
她嫌惡地拍拍自己的手腕。
黑發黑眸的女孩深呼了幾口氣,她穿着單薄簡譜,但是背挺得直直的,就像是做好了準備,要迎接外面的風雨一樣。
爾沙轉頭,平靜地注視着提馬耶芙:“你要我怎麼辦呢?我就是沒有想起來啊?”
窗外一聲驚雷,巨大的閃電撕裂了整個天空,白色的光照亮了面前男人的面孔。
提馬耶芙伸出手,暴躁地攥着爾沙的手腕,拉着她向前走。
他必須馬上,立刻現在,就讓她意識到究竟是誰,才在這段關系中占據主導地位。
爾沙跌跌撞撞地順着這股巨力,向前跟着走,雪白的手腕被攥的生疼,甚至,開始充血、麻木。
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她的腦海中閃過了提馬耶芙那一瞬間的表情,向來戴着面具的他,那一瞬間像是被撕裂了一樣,眼睛充血,神情充滿了痛苦。
這是……銀輝大公提馬耶芙?
周圍的景物在快速地轉動,華麗的走廊、裝裱起來的畫框、鎏金的工藝品全都扭曲成各種色塊,爾沙狹窄的視線内,隻有提馬耶芙冷銀色的頭發像是銀河一樣墜了下來。
他就連頭發的存在感都這麼強。
金屬之間摩擦的聲音,刺耳的開門聲打斷了爾沙的思緒。
提馬耶芙拽着爾沙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個房間,打開房門像是要把她甩進去。
爾沙回過神來,開始死命地掙紮。她使勁地掰着提馬耶芙的手指,用力的就連虎口都留下了一片紅。但是提馬耶芙的手就該死的像是焊在了她的手腕上。
即使再怎麼反抗,爾沙還是被提馬耶芙拽進了房間,甩到了床上。
有柔軟的床墊墊在下面,并不是很疼,但是爾沙還是渾身顫抖,一半是因為憤怒,另一半是因為恐懼。
她的臉色慘白,黑色的發絲和蒼白的臉造成了極大的反差。就算是再怎麼不想活了,她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生,被一個男人強行拖拽,都會本能的退縮。
提馬耶芙的神情看上去也不好受,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瞬間又被他壓制了下去,他的雙手撐在爾沙的頭頂,銀色的長發傾瀉而下,銀色的長發落在了爾沙的臉上,隔絕了外界的空間,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狹小的空間放大了感覺,爾沙仿佛能嗅到他的某種痛苦,随着馥郁的冷香鑽進了她的肺腑。
他看着她,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完美如同雕塑一樣的臉慢慢的逼近爾沙,有溫熱的氣息在爾沙的脖頸處,帶着某種明顯的意味。
爾沙不适地用腿胡亂地踢了一下,提馬耶芙的臉瞬間皺了起來,他吃痛的靠在了爾沙的肩膀處,不适地悶哼。
爾沙在掙紮中,本來規整地别在腦後的發髻也散亂開來,碎發黏在她的皮膚上,她覺得自己現在的形象肯定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她已經成了這樣,提馬耶芙居然都能下得去嘴。
算了,突然覺得一切都好累,還不如放棄算了。
爾沙喘着氣,轉過了頭,像是突然喪失了身體的掌控權。
提馬耶芙看着自己身下的小女巫。
她側着臉,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雖然最近的夥食還算是不錯,但是她身上依舊沒有什麼肉,連衣裙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勉強裹在裡面的她看起來像是經曆了世間所有的苦難。
倔強地轉着頭,厭惡地像是一眼都不想看他。
提馬耶芙的手用力的攥起,手上的青筋暴露,魔素暴虐中透明的皮膚下,幾乎能看到血液在汩汩的流動。
“你是個騙子,你對我什麼都不算。”
提馬耶芙壓抑的聲音在爾沙的耳邊響起,聽起來就像是窮兇極惡之徒的威脅,讓爾沙覺得,要是佩劍在他的身邊,提馬耶芙一定會忍不住把自己戳死。
可惜了,在他們糾纏的時候,劍就已經不知道掉在哪裡去了。
她能感覺到緊握着自己的手松動了。
爾沙急忙掙脫手上的束縛,把提馬耶芙推開,坐了起來。雙腿蜷縮在胸前,就像是要樹立一個屏障在身前,慌張地整理好自己的領口。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提馬耶芙的臉。
他的臉上隻有滿滿的冷嘲,嘴角繃直,所有的糾結痛苦就好像是清晨的露珠,在第一縷陽光出現之前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