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揉了揉眼睛，努力将臉貼上窗，鼻尖在玻璃内外溫差形成的霧氣中壓出一個清晰的圓形印記。

診所門口的路燈在黑影抵達的一秒之後就暗了下去，那影子立刻和濃重的夜色融為了一體，消失得如同從未出現過，但卡修斯确定自己剛才看清楚了。

他的手忍不住按上桌面，剛好蓋住了那張“隐士”。

自從穿越第一天，在蝙蝠俠那兒喜提“新手大禮包”之後，卡修斯再也沒見過這位都市暗夜傳說。

穿來這個世界之前，大學時代的卡修斯沉迷過一段時間美漫，就像所有喜歡英雄故事的熱血少年一樣，他也有最喜歡的超級英雄，當年他所有社交平台的簽名都是“我永遠喜歡蝙蝠俠！”

但鑒于編輯部三天兩頭的騷操作，力圖創死每一個還在DC坑裡的受害者之後，卡修斯也漸漸不再追漫畫。

當然，這也跟他步入社會，生活和工作壓力變大有關。996的福報溫暖每一個還沒有秃的大廠員工，碼農更是重災區，每天眼一睜就得寫代碼，眼一閉，立即不省人事。快節奏的工作和生活讓卡修斯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失去了世俗欲望的他生活裡隻剩下工作和睡覺，工作是為了賺錢，睡覺是為了有命花錢，漫畫裡天馬行空的英雄故事也成了他記憶裡褪色的角落。

所以，如果卡修斯是大學時代穿進蝙蝠俠的世界，他一定會摩拳擦掌大幹一場，努力跟蝙蝠俠當同事，滿足自己拯救世界的英雄夢想。但是現在，被編輯部和操蛋的現生創得體無完膚的卡修斯隻想當個安靜的路人甲。

被社會毒打過的他已經清楚地知道，在這個世界，英雄時常被辜負，勇氣也總是被誤解，英雄之路固然光芒萬丈，但那都是用血淚鋪成。

普通粉絲不要太靠近偶像的生活，以免變成被腦殘粉針對的那條池魚。

死過一次的卡修斯非常惜命，這是上天的恩賜，他不想輕易辜負。

所以，他雖然依舊崇拜蝙蝠俠，但絕不意味着希望自己在走夜路的時候碰到他，因為在他看來，看清蝙蝠俠跟遭遇緻命危險沒什麼區别。

可通過自家窗口暗中觀察可就不一樣了。

卡修斯手忙腳亂地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隻望遠鏡直接怼在了窗口位置。

萊斯利診所内部的燈亮了，一個尖耳朵黑影在窗簾上印出一瞬。

「蝙……蝙蝠俠，這兒終于刷出蝙蝠俠了！」

卡修斯在心裡瘋狂尖叫。

這波選址果然非常成功。

*

蝙蝠俠赤裸着上半身坐在萊斯利診所内專屬于他的醫療室床上，床邊的醫療架上淩亂地堆放着擦過血迹的紗布。他的肩部，手臂，胸口以及腹部有多處利刃劃傷，銀發的年長女醫生正在幫他縫合腹外斜肌處的傷口。

“嘶——”

他小聲地吸了口氣。

萊斯利縫好最後一針，才掀起眼皮看他。

“你的制服可是防彈的，怎麼會被利刃劃傷？”

蝙蝠俠看着自己的傷口，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萊斯利隻是随口一問，并不是真的需要一個答案。

他本來在調查一樁D品走私案，給黑面具供貨的是一夥俄羅斯黑邦，這是西恩尼斯費盡心力才搭上的新渠道，但根據他的調查，這夥俄羅斯人在此之前從未沾手過D品走私。以黑面具的狠毒和謹慎，他也絕不可能和一夥從未做過此類生意的人進行交易。

這讓這場走私變得可疑起來。今晚，他跟着黑面具的秘書在城裡轉了好幾圈，最後追到靠近亞當斯港口的米勒灣時，居然遇到了刺客聯盟的阻撓。

交手後，他意識到，拉爾斯也許派了他最精銳的刺客來到哥譚。

如果連刺客聯盟都參與到了這場“走私”中，那麼他們交易的貨物就絕不僅僅是D品這麼簡單。

果然，萊斯利并沒有等待他的答案，“趕緊走，你不回去，阿爾弗沒法安心休息。”

她不耐煩地開始趕人。

布魯斯正是不希望看到阿爾弗隐含責備的憂心眼神，才選擇在萊斯利這兒提前将傷口處理好。

不過就在萊斯利掀開簾子準備走出去的時候，蝙蝠俠想起一件事。

剛才進入診所的時候，他好像忽然聽到有誰在自己耳邊喊了“蝙蝠俠”什麼的，他本來有些震驚，不知道是誰居然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靠近了自己，可他轉頭觀察了周圍一圈，都沒有發現任何活物，隻有診所斜對面二樓被廊燈照到的窗口，映出一個小小的圓形印記。

“對了，你知道斜對面二樓是什麼人嗎？”

蝙蝠俠問道。

萊斯利的腳步并沒有停下，她開着治療室的門，一邊将推車上的藥品放入旁邊的藥品櫃，一邊随意地問：“你問的是哪個？”

“這麼晚還開着店招廊燈的那家。”

萊斯利似是笑了一下。

“你說‘命運紡車’？那是一家占蔔店，兩個月前搬來的，店主是個年輕男孩，他說他叫卡修斯·希爾。看上去……和迪克年紀差不多。”

“你對他了解多少？”

他身上的傷口已經縫合完畢，又用繃帶包紮好，他正撈過制服重新穿上。

“冷淡，神秘。”萊斯利說着，微微笑了笑，“不過，這大概是他這個職業需要對外維持的氣質，事實上，我覺得他是個好孩子。”

他不怎麼和周圍的店鋪老闆社交，不過，真有鄰居需要幫忙的話，他也不會袖手旁觀。她記得有一次，自己在處理大規模幫派械鬥造成的群體受傷事件時，實在忙不過來，卡修斯就主動來診所，禮貌地詢問是否需要幫忙并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立即幫她登記受傷人員，并按照傷情将傷員分類。

“對了，他的電腦技術也還不錯，幫診所優化了病患系統，還搭建了一個實時傷病處理平台，縮短了不少輕症的治療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