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的腦海裡再次響起聲音，但他不敢擡頭，也不敢展露出任何異樣。

男人已經步履輕盈地走了過來，站定在他面前，卡修斯垂着頭，隻能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皮靴。

男人微微擡起小臂，克修斯忍不住閉上眼，他感覺到一雙手正緩緩撫摸上自己不知是因為先前的噩夢還是此刻的恐懼而變得潮濕的發根。

“孩子，自由的感覺怎麼樣？你離家太久，該歸巢了。”

「真奇怪，刺客聯盟的鬼魂，竟然也會想自由？」

卡修斯聽到對方的心裡這樣說。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從他的後脖頸一直蔓延到全身。

他是惡魔之首，拉爾斯·奧·古。蝙蝠俠最棘手的敵人之一，不死的惡魔。

看漫畫的時候，這個人再強大，也隻不過是紙上的油墨，但現在，這個世界裡最危險的恐怖分子就站在自己面前，讓這個惡魔的強大和恐怖都化作了實體。

他此刻由衷的希望昨天自己沒有清掉所有留在自己房子裡的監聽設備，蝙蝠俠能及時知道自己這兒的狀況，好讓這位惡魔之首能夠盡快接受天降正義的制裁。

他現在真的很需要被蝙蝠俠救一下。

正想着，拉爾斯已經攤開原本蜷起的一隻手，幾枚指甲大小的金屬掉在他面前，又被咔咔踩碎。

“這些都是趁你睡着時，從你屋子裡找出來的，你不但引起了偵探的注意，還失去了一個刺客該有的敏銳，我該怎麼罰你？”

他移開腳，踢了踢地上那些開裂碎掉的金屬制品，露出了殘缺的芯片。

卡修斯覺得他踩得不是蝙蝠俠留下的監聽器，而是自己的希望。

“我來的時候你還在睡，為了不打擾你，翻了翻你的電腦，怎麼，打算離開哥譚，去大都會？你覺得在那裡能得到超人的庇護嗎？”

拉爾斯說。

因為之前卡修斯一直在為遷居到大都會存錢，網上沖浪的時候難免會留意更多和大都會日常生活有關的頁面，隻要動過他的電腦，都不難發現他的企圖，但現在，他回答的每一個問題都關系到自己的生死，他能聽到拉爾斯的想法，知道隻要自己敢承認，拉爾斯一定會立即動手殺了他。

卡修斯沒有半分猶豫地否認道：“不，并沒有。”

「他能在實驗中保留神智地活下來挺難得，可不聽話的武器實在沒有價值。」

卡修斯的冷汗都下來了。

似是感受到卡修斯的恐懼，拉爾斯輕哼一聲。

他用戲谑的眼光看着卡修斯，說：“不過，我這裡剛好有一個讓你彌補錯誤的機會，你願意替我完成這項囑托嗎？”

「如果拒絕的話，就去死吧。」

卡修斯聽到他心裡這樣說。拉斯身邊的黑衣忍者也擺出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像是隻要等拉斯一聲令下，他就立即能出手結果面前這個叛徒的性命。

“接近蝙蝠俠的助手羅賓，獲得他的信任。”

拉斯說。

「然後殺掉他。」

卡修斯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可是，我從未和哥譚的義警有過交集。”卡修斯恭敬地說。

“哦，是嗎？”

「那你又是怎麼引起蝙蝠俠的注意的呢？」

這個問題卡修斯也很想知道。

「那就需要我來幫你演一場戲了。」

還沒等卡修斯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一直半跪在拉斯腳邊的忍着忽然動了。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忍者就近身了卡修斯，将短刀送進了卡修斯的身體，要不是他的本能感知到危險，瞬間躲開了要害，這一刀絕對會刺穿他的腎髒而不是指劃破衣物和皮肉。

忍者的體術相當高超，卡修斯必須集中全部心神才能對付他，因此隻能斷斷續續聽到拉斯心中的想法，可正是因為他聽到的，幾次擾亂他的心神，讓他身上多出幾個本不該有的傷口。

他聽到拉斯說，自己原本來到哥譚，是為了暗中監視面具幫和俄羅斯人的交易順利完成的。隻是自己剛到哥譚，就和刺客聯盟失聯，拉爾斯一度以為他已經暴露，被蝙蝠俠控制或者死了，直到在Misty再次發現他的蹤迹。

黑衣忍者的動作越來越快，下手也越來越緻命，但站在一邊的拉爾斯神情冷漠，根本沒有阻止對方下殺手的意圖。

「如果他連自己的複制品都打不過，那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卡修斯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誰？什麼“複制品”？他自己嗎？

忍者舉起刀，再次瞄準了他的脖頸，卡修斯仰面反向彎腰，在對方反手将刀刃再次送到他脖子上之前，他擡起手臂，以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将袖劍的劍尖送進了黑衣忍者的喉嚨。

按照這具身體的經驗，卡修斯覺得自己本應該聽到金屬刺穿人類皮膚，紮穿血管，埋入血肉之軀的細微響聲。

“嘩啦——”

“铛——”

黑色的戰術靴一腳踏破了拉爾斯身後的窗，惡魔之首揚起大氅，擋下了大部分紮向他的碎裂玻璃。

金屬相接的清脆響聲和窗玻璃的碎裂聲幾乎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