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根本不用對毆。
隻要楓音塵第一招祭出毒嘴,恐怕其他人都要甘拜下風。他那言辭犀利,句句切中要害的毒舌功夫,簡直無人能敵。
郁瑟終于明白為什麼對方出門要帶上自己,隻要有醫生在場,楓音塵的毒舌就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畢竟,再鋒利的言辭也無法穿透醫學的防護。郁瑟默默替蕭君耀點蠟,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婦産科醫生。
蕭凜率先沖進包間,火急火燎地瞪了楓音塵一眼,大開的門沿能看到蕭君耀并沒有被激氣到趴在地上。
不過面色不虞,人用一隻寬大的手掌支撐住桌面,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不悅與憤恨。
郁瑟簡直懷疑能将如此肅穆端莊的人給氣成這副模樣,楓音塵絕對提議了要将靈車車道修到對方門口去。
趕緊放下醫療箱,從裡面掏出一瓶丹參滴丸,遞給蕭君耀,被蕭凜直接推開。
蕭凜氣憤道,“我們蕭家是帶着十二萬分的誠意來跟楓家談聯姻的,如今看來也沒這個必要了!”
蕭君耀氣憤歸氣憤,但并未示意要徹底将這件婚事鬧僵,直到蕭凜從嘴裡崩出那句斷絕一切的話。
原本不打算吃丹參滴丸的蕭君耀,伸出手将郁瑟托在掌心的幾枚小藥丸取走,嚼豆子似地咽入口内,眼神立刻轉為幽幽的暗沉。
——真是他的好侄子。
楓音塵想要達到的效果已經完成,畢竟楓家人的祖訓是有仇必報。
蕭家從最開始的态度上便輕慢于楓家,楓音塵作為楓家最核心的靈魂人物,不可能不做出反擊。
也不在乎蕭凜這個區區小輩的責難,用手指撫摸了一下肩膀的伊斯曼,輕笑着言道,“希望蕭家永遠記得這句話,否則,後果自負!”
楓音塵的聲音雖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脅,仿佛一陣寒風,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郁瑟原本覺得他美顔不可方物,此時此刻,卻也覺得美麗與危險之間,确實很容易劃傷等号。
蕭君耀微微捏緊了拳頭,唯獨不能在楓音塵面前再駁了自家侄子的面子,隻能咬碎牙和血往肚子裡吞咽。
楓音塵撫着他的小黑蛇,一臉洋洋得意地轉身便走,郁瑟則是瞧了一眼徹底臉黑如墨的蕭氏叔侄,主動跟上前者的步伐。
楓音塵有個小癖好,假如從語言上荼毒了他人,便會一整天的情緒都很平和,也會格外好接觸一點。
兩人重新坐上車後,楓音塵朝郁瑟問道,“郁醫生今晚要在哪裡過夜?”
郁瑟思忖着,無論如何是不會跟你回楓家過夜的,找了個很合适的借口,“我從昨天出診之後,一直都未曾回去,身上的衣物需要更換。”
為了以後的工作更好處理,郁瑟不得不解釋,“而且我同時服務于其他幾家雇主,不是駐宅的私人家庭醫生。”
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也很圓滿了。
不知怎的,冥冥中能感受到楓音塵的好情緒遭到了破壞,低聲嘀咕了句,“也對,醫生是世界上最衷心,也最不忠心的職業。”
郁瑟感覺他在抱怨,但又可能是因為雇主覺得自己花了錢,卻沒有得到更加固定和唯一的服務,容易産生埋怨。
為了自己的事業幸福,郁瑟不得不委婉地補充一句,“我們這種職業,隻在雇主有需求的時候出現即可,隻要三少爺那邊有需要,即使是三更半夜我也會在第一時間抵達,所以請楓先生放心,維護雇主的身心健康是我的職責所在。”
“哼,”美人輕聲發出一點鼻音,總有種百轉千回的情态,似乎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微微側頭以一種既不過分親昵也不疏離的姿态看向窗外,“三少爺可沒給你寫支票。”
這句話聽起來還有那麼點意思。
不過,郁瑟不願自作多情,他也未将楓音塵這些林林總總的怪話反複體會。
雖說郁瑟對楓音塵的外貌很動心,但遠遠達不到動情的程度。
在路口,郁瑟從車上下來,禮貌地目送車輛遠行。
心底淡淡擰了一口氣。
不是針對楓音塵的,而是蕭凜。
他總覺得蕭凜今天看楓音塵的眼神極其兇狠,并且還分給自己了一部分怒火。
其實無論是蕭凜,或者是楓音塵,完全屬于同樣的類型——高高在上的掌權者一但支付了酬勞,總覺得便擁有支配這個人的一切。
貼心的服務與絕對的忠誠。
果不其然。
郁瑟打車剛到達慈康男性産科私人醫院的大門,蕭凜的電話已經撥打來了。
對方也說得很清楚,決定将小嬌夫送去國外最先進的醫院待産,所以郁瑟這邊的資助會徹底斷掉。
蕭凜雖然沒有明說,但暗存的意思正是如此。
索性蕭凜沒有收回醫院的使用權,以及一屋子的昂貴醫療設備。
不是因為他仁慈,而是因為這些東西收回去毫無用處,跟垃圾一樣。
郁瑟被金主抛棄了!!
郁瑟剛挂掉電話,第一個閃進腦海中的念頭是——還好吃飯的工具沒有被沒收,暫時還能發得起工資。
走進空曠的醫院,郁瑟望着那熟悉而又空曠的走廊,隻是一整天沒有回來而已,心中已然五味雜陳。
——不過沒關系,本來等蕭凜的小嬌夫生産之後,他這邊也會被自動冷落。
畢竟,隻要醫院繼續運營,患者總是絡繹不絕。
他又不是沒有高超的接生技術!
郁瑟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稍顯複雜的情緒,醫院内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傳來的儀器運行聲,打破了這份沉寂。
去到二樓一間隐秘的小房間,隔着玻璃窗戶看到白梵正在哄小遇安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