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潛幻想出自己穿着圍裙圍着封鳴郁卑躬屈膝、鞍前馬後的樣子差點瘋掉。
除非腦子被驢踢了!
即便他謝潛腦子被驢踢了,封鳴郁也不是傻。
不管真假,但凡自己向對方告白,那些預料中刀光劍影、那腥風血雨的場面,謝潛恐怕自己都要被震撼到。
轉眼,他臉色一凝:“不行,這任務我完成不了。”
【系統:不,你行。】
謝潛深吸一口氣,嘗試曲線救國:“我看你還不知道我和封鳴郁的關系,他對我的讨厭程度比起我對他——隻多不少。”
顯然,系統也留了後手。
【系統:但現在攻略難度已大幅降低,宿主難道沒有察覺到嗎?攻略對象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嗎?】
“發現了。”
在系統的期待中,謝潛十分認真地點頭,“變得更惹人厭了。”
【系統:......】
【系統:封鳴郁其實失憶了,怎麼樣,任務難度降低不少吧?】
半信半疑中,謝潛拳頭攥得更緊。
系統并不安好心,轉眼将他送至封鳴郁跟前,大有種一定要逼良為娼的狠絕感。
謝潛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和死對頭視線相接。
他本來煩,被這雙暗藏錯愕的眼睛盯得呼吸都有點不順暢,可直覺告訴謝潛系統的鬼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但凡是個男人,任誰一覺醒來突然有個同樣帶把兒的沖過來大嚷着和他是一對都會被激怒吧?
謝潛僵着脖子避開封鳴郁的目光,視線落到床頭的果籃,還是決定試一試系統的話是真是假。
于是,慘白的病房内出現謝潛前半輩子都未曾設想的一幕——
他與封鳴郁,就着病床相對而坐,自己捏着橘瓣的手指不甚耐煩地湊到對方唇邊。
每一秒鐘,都度日如年。
很快,謝潛就從封鳴郁臉上看出了端倪。
出現了!
狗東西冷淡漠然的表情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抗拒。
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要給他下毒。
他承認,封鳴郁的演技和他的惡劣程度一起進步了,可系統的話一遍遍響在耳邊,謝潛咬咬牙決定再做試探。
僵持三分鐘後,謝潛總算有了動作。
眼見他捏着橘瓣的手指幾乎擦到了封鳴郁的嘴唇,忽地,在對方不解的注視下調轉方向——
送進了自己嘴裡。
強忍不适,謝潛作扭捏狀:“我先替你嘗嘗酸不酸。”
話音剛落,謝潛的目光便黏到對方臉上。
這次換成他一寸不落地捕捉對方神色的變化,勢要看封鳴郁被自己惡心出原型!
刹那間,病房恢複死寂。
謝潛眼睛都要望穿,死對頭隻是微微蹙了眉頭,甚至......看不出喜怒。
靠!
會演啊!
謝潛覺得封鳴郁不和自己一起進娛樂圈簡直可惜了。
就在他徹底推翻系統的鬼話,準備掀桌子走人之際整個人猛地定住。
頭頂,死對頭的聲音遊魂似的飄來——
封鳴郁淡淡地“嗯”了一聲。
謝潛:“......”
他隻覺自己眼前一黑,仿佛這個“嗯”字砸出内傷。
系統,系統呢?!!
你特麼确定死對頭隻是失憶了不是被奪舍了?
這聲禮貌中帶着牽強,淡漠中飽含隐忍,和他封鳴郁用鼻孔看人形象完全不符的“嗯”字到底是怎麼回事?!
系統裝死,似乎不想回應他。
震驚之餘謝潛忽然想到那個極其離譜的‘嬌妻任務’,手上一抖,眼見另一半橘子滾落到封鳴郁身上。
他的頭腦宕機,整個人完全沉浸在‘難道真要裝成封鳴郁的男朋友’的驚恐中,雙手不受控制地去撈橘子,全然沒注意到電光火石間封鳴郁竟也條件反射地往後一躲。
而就在謝潛重心不穩跌進男人懷裡的刹那,他并未看到封鳴郁眸色松動,眼中的光束逐漸碎裂——
對方臉上的血色全部褪盡,猶如刻在DNA裡的抵制和抗拒久經累積之後本能的爆發。
幾乎同一時間,謝潛腦海中機械聲再次響起。
【系統:警告!警告!宿主任務失敗,攻略對象好感值跌至-10%。】
【系統:警告!警告!任務懲罰即将開啟,三、二、一,倒計時——】
眨眼間,車禍爆炸現場的痛苦完全複刻,鑽心的疼痛似要将他的靈魂扯碎。
謝潛倒吸了一個涼氣,錯覺眼前的世界都在晃動。
因為劇痛他的手臂徹底無力,上半身失去支撐完全砸到封鳴郁身上。
二人骨骼相撞時,男人發出痛苦的悶哼。
偏偏同一時間,房門開啟。
闖進來的男人先是被眼前一幕看得瞳孔震了幾震,随後口無遮掩地大聲将自己内心的千軍萬馬化成一句質問:
“我靠!你誰啊,趴在封鳴郁身上是要幹嘛?”
裕烈人高馬大聲如洪鐘,一開口,整層病房的人都聽到了。
劇痛和巨吼下,謝潛一度出現了耳鳴。
他終于有理由相信,完不成任務自己怕是會活生生痛死!
模糊的視線中,謝潛隻能看到自己和封鳴郁類似于相擁的動作。
很快,他抽出最後一絲力氣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擡頭,過分幽怨的眼神看得其他兩人心頭一跳。
謝潛渾身緊繃、眉間一凜。
随後,他聽到世界上最違心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從自己牙縫裡蹦出來:
“我特麼是他男朋友,抱一下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