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烈拎着大包小包回到病房,瞟了眼四周,見封鳴郁又在發呆。
他以前沒發現對方有這個毛病,想着是不是除失憶外的其他後遺症。
裕烈猶猶豫豫地問:“那位.....又去哪了?”
男朋友三個字他一個直男還真有點說不出口。
又問詢了一遍,封鳴郁垂在身側的指節蜷了下,回答:“走了。”
乍一聽,裕烈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要知道沖那誰之前作天作地非君不可的執拗勁兒他根本無法想象對方舍得把封鳴郁一個人扔在醫院。
裕烈餘光掃過,發現封鳴郁的臉色明顯不對勁。
很快,他憑借已婚人士的經驗飛速反應過來:“還是說,你倆鬧别扭了?”
聞言,封鳴郁原本平靜的眼神瞬間起了波瀾。
他後背靠在窗台,嘴唇輕啟又重新合上,等裕烈‘過來人’的表情快怼到臉上,封鳴郁才故意咳嗽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語氣。
“他說要回去拿換洗衣服。”
說着話的時候,封鳴郁眼皮都沒擡一下。
裕烈聞聲擡頭,三分疑惑七分驚訝的眼眸眨了眨,内心發出尖叫雞一般的銳鳴:
封鳴郁啊封鳴郁!果然狠人不露相!
之前給我裝直男是吧,心思藏得有夠深的。
你倆擱着失憶玩雙向奔赴是吧?
合着哥們活該成為你們play的一環呗?
裕烈邊吐槽邊拆開包裝盒,口中喃喃:“既然這樣,他那份兒給我包圓得了。”
他側目看向窗外,退一步說,等人折騰個來回天色早就黑透了。
留出封鳴郁的病号餐,封鳴郁拿起筷子先扒了兩口,卻感到有幽幽的目光落到自己頭頂。
裕烈停下筷子,果然對上封鳴郁複雜的目光:“看我也沒用,喏,病人隻配喝粥。”
沒吃幾筷子,裕烈猛地一擡頭,發現封鳴還在盯着自己看。
他會錯了意,抱緊自己的飯盒如臨大敵。
封鳴郁嘴角一抽,看裕烈的眼神和看白癡沒什麼兩樣。
懷疑對方真是自己兄弟的想法在腦子裡又過了一遍。
眼見這人的飯菜很快見底,封鳴郁神情微妙地沉默片刻,此時,他腦海中多了某個穿梭于A市區交通高峰期的忙碌身影,終于不能繼續忽略心底那點更微妙的動容。
“謝潛的那份,你不許吃。”
話說出口的瞬間,封鳴郁即刻就悔了。
他很勉強地想要開口解釋又被裕烈‘活見鬼’的表情堵了回去。
從對方欲言又止但明顯看好戲的反應中,封鳴郁直覺到自己反常的舉動,他還在床頭靠着,維持之前的姿勢,緊繃的下颌角卻暴露出緊張和不安。
謝潛。
封鳴郁僅是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渾身的不适感卷土重來。
他腦子裡某根弦被扯了一下,不詳的預感接踵而至:
因為這個名字的主人,自己的生活即将被徹底颠覆......
*
A市繁華地帶,謝潛正好從公寓出來。
他攔住出租車,目的地并不是醫院。
看清酒吧名字的後一秒,謝潛的眼睛瞬間黯淡。
去你的‘人生如戲’,感情自己被那個勞什子人妻系統玩兒得還不夠慘。
合着下一句是不是就該是‘笑對人生’?
謝潛慶幸完成第一個任務後,系統并不急着為難自己。
不然是哭是笑還真不一定。
總之,除非系統發話,他短時間内真不想再去面對封鳴郁那張死人臉了。
掃視一圈後,謝潛徑直走向暗處的卡座。
而同時間出現兩個盤靓條順的大帥哥之後,不起眼的酒吧角落突然熠熠生輝,場面一度出現騷亂。
幸好舞池裡貝斯手炫技,衆人才将注意力暫時轉移。
皮質沙發上,九頭身的男人瞟一眼謝潛。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巨星竟然也會請我喝酒。”
謝潛看都不看他,直接回怼:“是啊,超模,還不謝恩?”
謝潛和季勳,SKS娛樂公司最邊緣的演員和模特,俗稱糊咖中的糊咖。
彼此的稱謂,諷刺值拉滿。
許是物以類聚,又或者是相見恨晚,倆人打認識起就扯起友誼的大旗,借口跨領域交流大行吃喝玩樂之道,一度被視作SKS的兩顆毒瘤。
“不對勁,你今天很不對勁。”
謝潛終于不裝了,推開面前的威士忌重新點了瓶伏特加。
季勳眼皮直跳:“喲,這是要買醉?”
謝潛一口酒噎到嗓子眼兒,從喉嚨到口腔火辣辣地疼。
季勳長腿收攏,挺背坐起,直覺并不簡單:“大明星不會是背着我失戀了吧?”
打趣的一句話猶如穿雲箭,“啪”地将謝潛釘死在沙發上。
失戀?!
我特麼剛剛上趕着給人做男嬌妻,失的哪門子的戀?
可看着好友認真中透着關切的眼神,謝潛愣神了半秒,然後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不是他說,這種神情真不适合出現在季勳那雙妖孽的眼中。
呼吸間,對方即将落到他背上的手臂收回,又恢複成吊兒郎當的模樣,随手替謝潛的杯子裡添了幾塊冰。
謝潛深吸口氣,心中糾結萬分。
對于綁定嬌妻系統這事兒,他自己尚覺得離譜更知道該怎麼開口和季勳講。一想到這人大概率會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他心中的煩悶更甚。
可他畢竟不是個能憋住話的人。
謝潛:“我有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