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鳴郁保持之前的姿勢,用眼神、用動作、用周身的氣壓等一個回答。
謝潛被這種無形的壓迫鎮住,就差在腦門上打出碩大的問号。
“你——”
你特麼一個大男人要什麼名分?!
他突然頓住的聲音吸引對方所有的注意力,閃躲的目光幾乎被男人盡收眼底。
在出現短暫的不知所措後,封鳴郁凝重的表情出現難得的倦怠,眉宇間逼人的淩厲變作困惑和遲疑。
事實是,封鳴郁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發出剛才的疑問,雖然謝潛屢次公開表達對自己矢志不渝的愛意,但他始終不願相信自己是會将感情高調示人的性格。
可到底為什麼?
謝潛猶豫的瞬間沒能讓自己真正地如釋重負?
這種矛盾的心理變化讓封鳴郁不得不重新審視二人的感情狀況,包括且不限于自己為什麼在接連兩個通宵後馬不停蹄地趕到劇組,以及為什麼在被塞進櫃子的那一刻内心迸發出難以解釋的懊惱和憤怒。
此時,謝潛貓咪一樣探究的眼神裡,費解中透着無辜,封鳴郁的心跳徒然加速,他被這種無聲的問詢擊中,頭腦出現刹那的空白。
如果非要解釋内心強烈的起伏,他将答案指向一處。
——自己失憶的症狀正在好轉。
正是這種将好未好的窘境緻使他一邊苦于内心集聚已久的陌生感,又一邊暗生期待。
封鳴郁甚至懷疑過自己是否因為失憶出現雙重人格,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麼會在謝潛一再的表白、試好、擁抱還有......留宿的過程中出現極其割裂的掙紮和退卻。
至此,他的雙手僵硬地頓在身側,看似冷峻的表情下煩躁和懊惱上升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白熾燈的光線被眼前的身影擋住大半,謝潛欲言又止。
他開始覺得有什麼東西超出預期,可下一秒,視線落到封鳴郁被壓亂的發型和弄皺的襯衫上,謝潛的思緒再度回到“他們關系到底那不拿得出手”的問題上,他似乎準備好了說辭,又似乎還需要糾結思考,而實際上隻得出最直白的結論。
這樣的封鳴郁,有點可憐。
很快,謝潛差點沒被自己的想法吓死。
心疼誰不好心疼封鳴郁?
靠,怎麼就沒人心疼心疼無緣無故被系統綁架,還要被迫三天兩頭給死對頭‘做嬌妻’的自己?!
封鳴郁從沉默中回神,嘴唇動了動,然後尚未說出口的話音被震動的手機打斷。
被接連貼了好幾張罰單的陳秘書發來微信轟炸,而封鳴郁和謝潛低頭的瞬間,幾乎同時尴尬住——
手機主人又換了壁紙。
是謝潛帶妝自拍的那張。
氣氛一度讓人窒息。
“手機拍照比網上下載的像素清晰。”
“嗯。”
“自拍情況下的人物比普通截圖更凸顯出主體的五官特征。”
“嗯。”
“公衆人物确實應該注重對外形象,減少争議性質的言論,謹慎對待私人感情的曝光。”
“嗯。”
“嗯。”謝潛隻顧說服自己習慣被對方再次當做屏保的事實,胡亂點頭,聽到這裡才反應過來封鳴郁是在收回先前‘脅迫自己一起出櫃’的言論,突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方發起狠來理直氣壯,妥協起來卻意外别捏。
乍一擡眼,謝潛對上男人那雙狹長的雙眼。
櫃門因為攪動的空氣再次發出‘嘎吱’的響動,封鳴郁凝視着對方瞳孔中隻自己一人的倒影,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了幾個字。
他說:“對不起。”
話音落地,謝潛徹底不敢動了。
在撲面而來的目光中他生出前半輩子難得的慌亂,一時間不知道四肢該怎麼擺放,可封鳴郁顯然固執地等待自己的回答,對方身上冷杉的味道侵襲而至讓他聯想到極地裡空曠的苔原、冷冽的冰川,偏居高臨下地看他眼神灼灼又逼人,沸騰着骨子裡的偏執和霸道。
不容拒絕。
謝潛:“......”
他的腦子瞬間有些短路,想移開視線又遲遲不能。可以肯定的是,似有千言萬語凝結在對方眼中,以緻于謝潛差點真的以為自己和對方真是鬧别扭的情侶。
所以,是失憶後的封鳴郁變了,還是這人本來就是這麼的.....單蠢好騙?
謝潛垂下眼睫,強咬住腮幫。他怕暴露自己臉上的竊笑。
就在他快要繃不住的時候,“啪嗒”一聲,燈光熄滅。
“怎麼回事?”
“劇組收工後有統一的斷電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