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謝潛反複咂摸陳秘書的話,越想越覺得自己在酒店門口那一趔趄不冤。
現在,他不僅腳踝痛,連帶着腦瓜子也跟着痛。
謝潛并不是會把事情藏在心裡的性格,自從綁定這個垃圾系統又遭遇封鳴郁失憶,他已經被倒黴的人生揉捏搓扁無數次。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次十分不同。
想到封鳴郁自虐似的工作強度隻是為了探班時候這麼匆匆一瞥,謝潛似乎腦子都要炸開,又像是......陷入某種誤區。
他沖到盥洗台,将龍頭擰至最大,任冰冷的水柱沖刷兩頰,腦海裡忽然湧現出無數個雜音。
謝潛臉上爆紅,歪頭警告鏡子中的自己。
這是幹嘛?
被嬌妻系統洗腦了?
可他到底被鏡子裡濕漉漉的自己驚住了,喉結微微滾動,一副愣頭青情窦初開的樣子。
随後臉色徒變,差點被這種離譜的臆想氣笑了。
謝潛眸光犀利地看着鏡中倒影,伸手掄自己兩巴掌:“臉皮還是太薄,得練!”
與自己相比,封鳴郁的臉皮厚度起止是城牆。
簡直堪比地殼!
再想對方越是接受兩人關系的設定,距離任務結束就更近一步。
謝潛再度繃緊了頭皮,但最終松一口氣,想着大不了等任務結束和這人斷絕所有關系,怎麼着也能恢複直男身份、恢複自由之身了吧?
即便對方恢複記憶,隻要自己消失得徹底。
還怕被報複?
他越想,越期待任務結束這一天的到來。
謝潛盯着鏡子,又仿佛看到封鳴郁因為氣急敗壞而裝逼不成倒扭曲的臉,擰緊龍頭,不由地低笑出聲。
“活該。”
正準備敷上面膜,微信電話火急火燎地響起,看清諾大一個F的時候謝潛上揚的嘴角肉眼可見地下垂。
明明是對着手機,他猶如對着封鳴郁那張死人臉。
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嗖嗖上竄,要不是任務尚未完成、同志還需努力,估計他這會兒已經将手機摔個稀巴爛了。
謝潛咬牙切齒地高舉手機,等着對方主動挂斷,可微信鈴響了一陣又一陣 ,大有種但凡不接聽就要将他送走的架勢。
謝潛:“......”
語音接通,諸如“腦子有病”和“你該不真彎了吧 ”之類的氣話倒是一句都問不出口了。
隔着手機,無需面對面的二人竟同時陷入沉默。
封鳴郁的手指看似平靜地沿杯壁畫圈,心髒卻隻憑對面的呼吸聲變得短促,他穩住聲線幹巴巴的一句“我到家了”落到嘴邊突然轉彎,脫口而出的話變成莫名其妙的問詢。
“大學時候,你有沒有喂過一隻狸花貓?”
謝潛不敢置信,一下子驚詫出聲:“你記起來了?”
話筒裡突然提升的音量讓封鳴郁氣息微亂。
他緊盯着屏幕上對方的頭像猶如見到夢中那隻眼睛晶亮的小貓。趕在這隻小貓發出進一步的高呼之前,封鳴郁迅速糾正。
“還沒。”
回應他的是對面楞楞的一聲“哦”,封鳴郁呼吸微滞,又開始發沉。
他仿佛看見名為謝潛的小貓垂下眼睫後的模樣,心情莫名變得焦躁。
過往的經驗告訴他,憑謝潛對自己的深愛程度......大概率又會失落一場。
另一邊,謝潛好不容易将心髒揣回肚子裡,又才回過神來。
好險。
不是,自己喂貓的事情封鳴郁怎麼會知道?
他蹙緊眉心,不着痕迹地試探幾句,随後得到關于夢境的解答。
講到更多細節的時候,封鳴郁面不改色地咳嗽兩聲。
謝潛沉浸到學生時代的記憶裡,不知道對方有意省略掉另一隻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小貓。
他隻知道,那隻精心養肥的狸花貓自打被某個心懷不軌的死人臉撞見後就再不見了蹤影。
聽封鳴郁的描述,似乎對自己喂貓的行為頗為認可,這使得深知事情走向的謝潛背過臉去,忽然忍不住扯出一抹冷笑。
原來就算在夢裡,封鳴郁也要端着張假面。
謝潛突然就很想問他,裝得累麼?
他以前也覺得封鳴郁愛裝,一副永遠高人一等的樣子,仔細一想,回過味來。
這種表面事不關己,背地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不是虛僞又是什麼?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謝潛握住手機,瞧着屏幕中閃動的頭像陷入沉思。
他忍不住進一步揣測封鳴郁近日種種異常舉動的原因。
忍不住去想對方探班前通宵達旦的加班,摞得像小山一樣的保健品,還有.....那碗熱氣騰騰的白粥。
所以,封鳴郁這些表象之下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
若是将這一切都和對方冷漠假面下的僞善挂鈎,謝潛的困惑便完全解開了。
他強忍住心頭雜亂交織的煩悶,又好似有什麼東西“轟隆”一聲從腦海中坍塌。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封鳴郁道完晚安後挂斷電話。
系統提醒了好幾次,謝潛才掙紮着從混亂的思緒中回神。
“你看,他現在比我都會演了。”
謝潛覺得上輩子大概率是造了什麼殺人放火十惡不赦人厭狗嫌的大孽,才會綁定垃圾系統,并且碰上封鳴郁這麼個油鹽都進的硬茬。
既然放棄不能,他隻能另辟蹊徑,問系統有什麼辦法能加速任務的完成進度恨不得早早脫離和封鳴郁詭異的捆綁關系,要最快的那種,即刻,馬上!
【系統咂摸半晌:重量級任務并非沒有,隻是怕宿主你暫時駕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