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蝕在藥泉醒來時,謝雲瀾正用銀針挑破她指尖放毒。氤氲霧氣裡,他披散的長發垂落她胸口,與記憶裡母親為她療傷的身影重疊。
"阿娘..."她忽然環住他腰身,滾燙的臉頰貼着他心口舊傷,"蝕兒背完《毒經》了,能不能不吃雪蟾丸?"謝雲瀾碾碎藥丸的手猛地頓住——這正是月蝕母親臨終前哄她吃藥的場景。
暗河倒灌進石窟的轟鳴中,他顫抖着将藥汁含入口中。唇齒相渡時,月蝕的指甲摳進他後背:"雲瀾哥哥的疤呢?"她迷蒙的眼底映着火光,"你說過這道箭傷要留到娶我那天..."
謝雲瀾突然扯開衣襟,抓着她的手按在光潔的皮膚上:"在這裡。"他眼底翻湧着月蝕看不懂的情緒,"你要的疤,在這裡。"
第三日破曉,月蝕的高熱轉為寒戰。謝雲瀾拆開随身錦囊,取出的卻不是銀針,而是三枚淬着藍光的骨釘。他劃破手腕将血滴入藥泉,水面浮現的經絡圖竟與月蝕背後的鳳凰刺青完全契合。
"忍一忍。"他将骨釘刺入她三陰交時,月蝕突然仰頭咬住他喉結。血腥味彌漫的瞬間,她背後的鳳凰刺青突然泛起金光,密室四壁應聲浮現千年前的古藥方。
寒玉池蒸騰着血色霧氣。月蝕浸泡在藥湯中,看着謝雲瀾挽起衣袖為她調藥。他小臂新添的刀傷還滲着血——是為采懸崖雪蓮被機關所傷。
"張嘴。"他舀起藥湯吹涼,腕間佛珠擦過她唇瓣。月蝕忽然含住他指尖,舌尖卷走藥渣:"有七星海棠,夫君想毒死我?"笑問間,她足尖勾起池邊軟劍抵住他心口,眼中卻漾着春水。
謝雲瀾突然扣住她後頸吻上來,苦澀藥汁在唇齒間漫開。月蝕怔忡間被他眼底暗湧灼傷,掌心銀針遲遲未能刺出。直到他抵着她額頭喘息:"若我并非..."
機關轟鳴打斷未盡之言。十二尊藥王像突然轉動,噴出毒霧。謝雲瀾扯過外袍裹住月蝕疾退,她染血的裡衣飄落,背後鳳凰刺青在毒霧中顯現密室真圖。
月蝕在劇痛中聽見他念誦古苗語,泉底突然升起白玉棺椁。棺中女子握着半枚玉璜,面容與月蝕有七分相似。
"娘親..."月蝕腕間翡翠镯突然炸裂,碎玉割破謝雲瀾的掌心。兩人的血滲入玉璜縫隙時,棺椁轟然開啟,露出滿箱泛黃的婚書——每封落款都寫着謝雲瀾生父與月蝕母親的名字。
赫連灼的屍身在泉水中浮起時,月蝕正蜷在謝雲瀾懷裡發抖。他拆下外袍玉扣,露出内側刻着的生辰八字——與她襁褓中的長命鎖完全一緻。月蝕頭痛欲裂,記憶如潮水般向她湧來,月蝕捂着頭,痛苦地呻吟。
她記起來了,卻是記起來小時候的記憶,五歲那年,她在冷宮裡見到的那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就是謝雲瀾,卻陰差陽錯被暗影門帶走。
謝雲瀾将她攬過,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月蝕顫顫巍巍說道:“我不是柳如眉,我,我好像是蕭月……”
“你都記起來了?”原來你是蕭月,“二十年前指腹為婚的,本就是我們。”他将染血的玉佩系回她頸間,暗格裡滑出真正的婚書。月蝕撫過紙上"謝雲瀾 蕭月"的字樣,突然記起及笄那年,母親曾對着塊靈位落淚:"若謝家那孩子還活着..."
而最深處中,月蝕找到了母親的手劄。泛黃紙頁間夾着幹枯的合歡花,正是她夢中母親鬓邊那朵。
"雲瀾你看..."她欣喜轉身,卻見謝雲瀾劍指鼎中玉匣。劍氣挑開的匣内,躺着塊刻有"青鸾令"的兵符——正是他苦尋三年的調兵信物。
月蝕腕間紅線突然斷裂。她看着謝雲瀾拾起兵符時袖中滑落的密诏,明黃卷軸刺得眼睛生疼。恍惚間,她聽見自己問:"夫君要這個做什麼?"
謝雲瀾撫上她蒼白的臉,指尖流連在咬痕未消的唇畔:"若我說要剿滅暗影門..."他突然将兵符塞進她掌心,"夫人可願與我同往?" 地宮劇烈震顫。
北戎殺手破壁而入的瞬間,月蝕本能地撲向謝雲瀾。利刃穿透肩胛時,她望見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背後鳳凰刺青正在滲血,而密室頂端星圖竟與翡翠璎珞機關完全契合。
墓頂坍塌的瞬間,謝雲瀾用身體替她擋住落石。
月蝕在塵煙中摸到他後腦的舊傷,形狀與她兒時把玩的玉連環完全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