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蝕在劇痛中驚醒時,謝雲瀾正攥着她手腕。
茉莉香從她唇間溢出,混着他掌心血腥氣,竟與皇後壽宴那日的熏香别無二緻。
"别動!"他碾碎掌心掙紮的蠱蟲,金翅在燭火下泛着妖異的藍。
那蟲腹的紋路,與月蝕胎記灼焦帕子留下的痕迹嚴絲合縫。
蠱蟲焚化後的氣味,讓謝雲瀾在深夜反複浣手。直到把掌心皇室特有的冷白膚色,搓成獵戶的粗粝暗紅。
月蝕突然發現謝雲瀾的青絲長出幾根白發,彼時謝雲瀾正偷偷将她的藥換成心頭血。
碗沿殘留的龍紋血漬,被她誤認作山楂汁拭去。
"這蠱毒發作時像炭火灼心..."月蝕深夜呓語,腕間青筋如蛛網蔓延。
謝雲瀾将浸過雪水的帕子貼在她頸後,胎記竟将帕子燎出焦痕。
他盯着那道鳳凰紋,突然記起太醫院古籍裡"以龍血引,可化鳳毒"的殘頁。
霜降那日,月蝕在曬藥時昏厥。謝雲瀾扶起她時,掌心粘着咳出的蠱蟲——金蠶已生雙翼,正是毒入心脈的征兆。
"去皇陵吧。"她倚着桃樹輕笑,指尖拂過他新生的白發,"我母親留下的解藥方...咳咳...就刻在淑妃棺底。"
謝雲瀾碾碎藥杵裡的雪蟾幹,突然發現杵底刻着微雕,在二十年前淑妃飲鸩的場景裡,遞酒人腕間戴着與皇後一模一樣的翡翠镯。
離村前夜,桃林飄着細雪。謝雲瀾将兩人的舊衣埋進樹洞,月蝕的青絲混着他的白發,在月光下像一匹褪色的錦。
"該走了。"月蝕系好包袱,卻摸到暗袋裡多出的桃木匣,裡面整齊盤着謝雲瀾的一縷白發,發尾系着合婚庚帖的殘線。
她突然記起那夜暴雨,他顫抖的手指摸索庚帖時,玉佩穗子掃過她鎖骨的溫度。"沉璧"二字下有凹凸,那是他偷偷用針尖補上的"吾妻"。
原來裝睡時憋回的淚,都化成了此刻喉間翻湧的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