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扇在福州一個教會學校旁邊租了一間房,是和一另外一家人合住着,這家人性格樸實,和金扇沒有過多交際。金扇在這裡沒有朋友,日子真是無聊,因為剛打下胎,還在調養身體,她也不敢走動,她請了個老媽子過來照顧她,老媽子的話有很濃重的口音,金扇跟老媽子也沒什麼話好講。
金扇想起來出來之後還沒有跟金喜通過信,就托老媽子去街上買了信紙回來,寫完了又叫着送到郵局去。一周後金喜回了信,信上說,你要死,姨媽說壓根沒見過你,你朋友李盈盈寄信過來問你好,我才知道你去了她那,你去她那有什麼不好講,你為什麼要撒謊說去姨媽那裡,李盈盈說你又走了,去了哪裡她不知道,你真叫我擔心死了。
金扇回了些她在福州一切都很好的話,請金喜勿念,不日就要回去之類的。金喜又寄來一封信,語氣很是急切,大姐說有人看到你和一個男子來往密切,聽到别人還稱呼你什麼太太,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偷和别人私定終身了。
金扇吓了一跳,連忙回信回去說,她并沒有結婚,也沒有跟什麼男子來往,跟她長相相似的人太多了,看錯也不稀奇。金佩也寄信過來,問這件事,金扇編了些謊話,說這些小道消息着實是對她的侮辱。金扇問了大姐好,金佩回信說,我都很好,但是金堂年在你走後不久就接了一個女人過來,這個女人聽說厲害,你不回去,金喜可是有好受的。
金扇寫信問金喜是不是有這回事,金喜說,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些事情她都不在乎,主要還是想你。
金堂年在金扇走後不久就把顧春花接過來了,當時金堂年在金夫人面前正得勢,金堂年故作苦惱狀,說他鄉下有個相好,前幾日找人給他傳話說,金堂年再不想法子娶她,她爹就要把她嫁給别人了,金夫人聽了說難為你還是個有情人,就讓顧春花過來了。翠文說這不合規矩,反被金堂年教訓了一頓。顧春花過來後和金堂年兩個是愈發濃情蜜意起來,小鳳氣不過,每每要上去争寵,都被她哥按了下來,“他心裡沒你,前陣子都是耍你玩,你現在上去,不是自讨沒趣嘛”
顧春花是個有主意的人,她在鄉下并非是真到了金堂年再不來找她,她就要另嫁他人的地步,不過是聽說金堂年去金家做了人家兒子,還發了筆财,擔心金堂年見了城裡的姑娘,就會忘了她,于是故意激上一激,叫金堂年把她接過來,果然這金府不僅小姐好看,丫鬟們長得也讓人移不開眼,顧春花拍拍胸脯,果然過來是對的,再留着阿年一個人在這,早不知道被哪個狐狸精勾走了。顧春花觀察着金家,金夫人昏聩,金喜做不得主,這金府果真像外人說的,全交代在阿年手裡了,顧春花想象着以後成為金家少奶奶的日子,不禁心裡甜滋滋的。顧春花在金府越發嚣張起來,翠文看不過去,數落了春花幾句,春花去找堂年哭訴起來,堂年去找金夫人告狀,金夫人聽了說翠文多事,翠文氣不過,便打算親自去南城找金佩。
翠文走了,幾個下人就蠢蠢欲動起來,平時他們被翠文緊盯着,想偷懶、喝個酒、玩個色子都不能盡興來,現在翠文不在,他們鬧将起來,熬夜賭牌喝酒,白天困了就呼呼大睡,小丫頭們也學了壞,結群成對溜出門看戲,半夜一兩點才回來,他們雖然這樣鬧騰,但對顧春花還算敬重,隻要是她說的事情,下面的人沒有不依的,所以顧春花就随他們鬧去。
鐘六和小鳳也鬧得很歡,他們覺着自己和金堂年玩得好,顧春花有的,他們也要有,兩個人靠着金堂年的關系得了不少好處,竟然互相争風吃醋起來。顧春花不喜歡小鳳,她合着鐘六一起欺負小鳳,小鳳找金堂年哭訴,金堂年勸了一兩次,顧春花氣不過,當着大家的面就要扒小鳳的衣服,小梅看不過去,沖過去潑了顧春花一身水,替小鳳解了圍。
這天,顧春花特地找來了幫手,幾個婆子綁住小梅和小鳳輪流扇耳光,鐘六看春花鬧得過火,勸她算了。小梅因為平時性格古怪,沒少得罪婆子們,現在婆子找到機會,可勁地扇她巴掌。婆子們聽鐘六這樣說,便譏諷道,“小六爺,平日就屬你最喜歡耍威風,輪到我們幾個過一過瘾,你就這樣不舒坦了?”
顧春花說,“六哥兒舍不得面子,在這些小丫頭面前,還想做做好人,日後說不定還能讨個嘴親親;我是外人,我才不會想那麼多,就給我使勁地打她們,打得我痛快為止。”
小梅哭着喊着,“顧春花,你他媽放什麼屁!六哥哥,她們太不是人了,你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嗎?”
顧春花過去踹了小梅一腳,罵道,“還能罵得出來,就是打得不夠狠了”
鐘六和小梅是一起進府的,鐘六到底于心不忍,勸道,“我說,你也别鬧太難看了,這府裡畢竟還有主子在呢。”
顧春花說,“我不認得什麼主子不主子,我隻知道我相公是這個府裡當家的。我替我當家的管教這些不聽話的丫頭,還能有錯?”
幾個婆子笑嘻嘻道,“少奶奶說的是。”
小鳳罵道,“都還沒過門呢,就相公相公的叫上了,就你這樣一個潑婦,你還想堂年娶你!”
李媽聽說小梅被打,連忙跑過來,她捧着小梅挂彩的臉,心疼不已,她罵道,“你們幾個都是看着小梅長大的,怎麼下這麼狠的手。”
婆子們推搡着李媽笑起來,“我們這是給她長長記性,好讓她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李媽被推拉間挨了誰一巴掌,打人的人呵呵笑道,“哎呀,打着你了。”接着接二連三的巴掌落下來,衆人笑嘻嘻地把李媽推來推去。
李媽正叫苦不疊,小梅恨極,猛得站起來,撞散了衆人,“你們沖着我來,别傷害我娘。”
鐘六勸道,“李媽媽跟這事沒關系,你們别把她扯進來。”
顧春花插着腰,“她要管這事,就有關系。”
幾個婆子看着李媽,“我說李媽媽,你都聽見了,還不快走呐。”
李媽隻是抱住小梅哭道,“我女兒犯了什麼罪了,叫你們這麼欺負她。要是讓小姐們知道,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婆子們笑道,“我們都是聽少奶奶的差遣,少奶奶說小梅得罰,我們自然就罰。”
李媽皺眉道,“什麼少奶奶?”
顧春花清了清喉嚨,咳了兩聲,李媽看向顧春花,“她不是那小子的相好嗎?”
顧春花瞪眼道,“大膽,你竟然稱少爺為小子。”
小鳳笑道,“沒臉沒皮的東西,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這種下等貨色,給我提鞋都不配,做什麼少奶奶,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顧春花氣極,指着小鳳道,“給我打,打到她說不出話為止。”
眼看小鳳被打得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小梅要過去幫忙,李媽拉住小梅,連拖帶拽把她弄走,鐘六見狀也幫忙打掩護,等衆人反應過來,李媽和小梅已然不見了。
婆子們嘀咕道,“這兩個跑了,肯定是去告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