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小梅的遭遇,金堂年很是唏噓,小梅和張媽一起被打,張媽隻是傷了點皮毛,小梅卻是重病不起。小梅平時随性慣了,得罪的人也有,但也不至于到個個恨死了她,打她的人或許是有心讓她吃點苦,但也不至于這麼快殒命,她這傷口惡化導緻重症,無人醫治,明顯是有人授意為之。
金堂年想起金佩那天的冷笑,是了,是她,若說有誰會故意拖延讓小梅的傷寒發展成重症,也就隻有她了。金堂年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心想,小梅要是像小鳳一樣被打發出去,或許還有生機,明知道金佩要整頓金家的風氣,她還貪戀着這裡不肯離開,遭此橫禍也不意外了。我要是和小梅一樣,不肯走,會不會落得同樣的下場?是了,這些天金佩本來就因為金扇的出走對我很不滿,再加上春花這樣一副不肯安生的脾性,我恐怕早就遭她厭惡了。更别提人人都知道我進金府是來占人家家産的,這樁樁件件加起來,她還沒對我下手,已經是算仁慈的了,接下來如何是好,就是求金夫人保我,也不是長久之計。
金堂年的猜測沒有錯,金佩是準備着手收拾他和顧春花,金堂年想出了苦肉計的應對之策,他先是去金佩屋前請罪,說自己有管理不當之責,有縱容顧春花穢亂金府之責,有在金府斂财自肥之責,他又逼着自己不吃飯,清瘦了一些。金佩聽着他用的詞不太對勁,覺得有些好笑,便叫他進來說話,金堂年一見有機會說話,便大談些男人應該去外面闖蕩,怎麼可以縮在女人家裡當縮頭烏龜之類的話,又說他近日讀了一些書,這些名目都是在書上看了。
金佩說,“用的詞不對,而且有些嚴重了。”
金堂年不好意思撓撓頭,“家裡沒錢讀書,小時候認了一些字,也是族長教我的,後來我大了不想學,族長也沒有說什麼,後來我看族長會捧着小說看,他說比看戲要省錢,而且有意思,我就好奇借了過來看,可惜不大認識字,隻能看裡面的畫,後來我又陸陸續續又自學了一些,但總歸讀得有些吃力,這幾天在書房裡找到一些書,我随手翻了一下,确實是看不大懂,我亂用這些詞,讓大小姐笑話了。”
金佩說,“想讀書是為了想出去闖蕩了?”
“正是如此”
“我以為你會想留在金家,畢竟你老婆正懷着孕,我娘也很信任你。”
“還是想出去的,現在外面變化那麼快,報紙說現在有一種東西叫電話,你在這頭我在那頭隻用一根線,兩頭之間就能說話,不用大聲喊就聽得清清楚楚的。還有一種東西叫電燈,它長得跟油燈一樣,但是更亮更衛生,不會放什麼黑氣,這些東西我是真好奇,真想見一見,還有火車...”
金佩不耐煩了,“挑重點說”
“我想我要是在金府,守在伯母身邊,大抵是沒機會出門見識了,我管家又不行,頭一回就挨您一頓批,我想我還是出去長長見識,多曆練曆練,要是您覺得我可以了,我再回來,春花我也想清楚了,她不必跟着我,就待在金家,您放心,我跟她說好了,我說這是人家家裡,給你住着已經是天大的恩慈了,你不要不知禮數,像以前那樣不懂事。春花都說好,而且很樂意我出去呢。”
金佩正不知如何發配他,見金堂年送上門來,也樂得把他甩脫出去,“你既然這樣想出去,我也不想強留你,我在衙門認識一些人,不知道你想不想去那邊做事,看你的情況,大概能做個警衛,我替你引薦過去不是難事,但是你要想清楚,去外頭做事總是不如在金府舒服。”
“去的去的,有這麼好的事我當然要去,去衙門做事,那一定威風極了,我小時候看那話本書,就想着我要是有一天能做大俠...”
金佩打斷道,“事情可沒你想得那麼容易,衙門裡做事總是會苦一點,累一點,但你要是不想做了,也是不大能走的,隻因你是我引薦過去的,你走了我面子可是不好看。”
“我一定努力表現,不會讓您丢臉的。”
“那你先回去吧,下個月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