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事情耽擱了,咱聖上怕是又要攜人親自出宮去了
姑娘以後是富貴命,奴才先恭喜姑娘~
坊間傳聞他好男色?
看重她?是舊識?富貴命?
慕玄想了一路,直至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宮殿前,兩扇大門被推開,公公止了腳步
“進來”這慵懶的聲音恹生生的,聽不出半分語氣
慕玄看了幾眼這執戈穿甲的守衛踏了進去!随後門被輕輕拉上,獨獨留下她。室内有些昏暗,遠處一張赤金雕花的桌案,案邊覆手站着一人,黑金繡龍的帝王衣袍,束着盤龍金冠,正在凝望着什麼
聽到門響才側身:“這一面,竟讓朕等了四月之久”
師父該回去了!
放心,很快會再見的!為師和你拉過勾!
“你?!”她語氣裡顯然是震驚多過了其他一切情緒
那眉眼仍是熟悉之色,劍眉深眸,多了一絲威嚴:“早該見面的,怎麼這般不聽話,上次派人去請,怎麼給他打回來了!?”
慕玄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心緒翻湧,很複雜,良久都沒有開口!她的手捏着發簪微微顫抖
那人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傻了?連師父也不叫了?師父現在是北赤的帝王,吓着你了?”而她盯着正在靠近的他像是在看陌生人
他驅近,隻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她的手抵在了她的胸膛上,指尖露出三寸長的發簪,那眼神像是一隻發怒的小獸,兇狠又害怕:“你我已是陌路,師徒之名就此作罷!我爹爹戰死沙場,亡于北赤一戰,我與你隻有血海深仇”
“想殺我?”他伸了伸脖子,“這麼幾年,師父哪件事沒有依你,來,往這裡紮!”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她拗不開,他的眼神盯在這跟玉簪上,遂從她手裡奪了下來,給她插回了發髻,然後遞給她一把匕首:“用這個!”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握刀,也是她十五年來第一次想殺人
帝江說的沒錯,要怪就怪那些發動戰争的人!!
“師父隻給你一次機會!”他說的這句話一點溫度都沒有,慕玄如墜冰窖,又像是被這句話灌頂刺激
隻有一次機會!她哆嗦着手,平日裡載個雞鴨鵝都心顫,如今竟想殺人,他握着她的手一下戳進了他的胸口,血順着匕首流到她的手上,初時溫暖,片刻冰涼
她像是傻了一般松開了手,那麼隐忍又那麼痛苦的兩行淚在她的臉頰滑了下來,仿佛難受到失聲,卻是通紅着雙眼,她以為她的内心該是冰冷,卻不知從小在愛與被愛的關懷裡悉心照料長大的孩子,那刻在骨子裡的善良與純真未曾離她遠去
匕首墜地,她慌亂倒退,扶落了滿地茶盞書籍,門外的侍衛聽到聲響,劈開了門沖了進來
還未來得及動手,赤炎便怒道:“出去!”
所有人跪了下來
方才還在殿外的王喜跟着進來,跟在赤炎身旁多年,心裡跟明鏡似的,圓滑又機警,揮手道:“慌什麼,快請太醫”
……
太醫沒來,帝江已經到了,侍衛屋内屋外跪了一地,慕玄失神一般立在殿上,王喜扶着赤炎坐在椅上:“聖上由着姑娘胡鬧,您不心疼自己奴才們還心疼呢,再怎麼也要為北赤想想不是~”
侍衛不敢動慕玄,亦不敢退出去~
“她跟你學的?一來就送朕一份見面禮”王喜蹲着,手裡捏着一方絲帕替他捂着,他倒是不在意,心情似乎還不錯:“這些太醫,一會兒一人賞幾個闆子,來的如此慢”
帝江走過去撇開了王喜的手,蹙眉到:“這傷,太醫來的再晚點怕是都要痊愈了”
“公子這時候便不要說笑了,聖上萬金之軀!動胤根本啊~姑娘是力氣小些,放着旁人老奴定是要跟他拼命的”
帝江睨了他一眼,哂了一聲,往他面前伸着手,手裡托着白頸紅塞的小瓷瓶
帝江執起慕玄的手,将她的手擦的特别幹淨:“人我先帶走~”
“雖然交給你我不放心,但在這裡會吓着她,晚上的宴會,記得一并将她帶過來”
沒有得到回應,太監還在鼓鼓囊囊的說些什麼,赤炎一句也沒聽進去,随手拔了這胸前的匕首,但仍是嘶了一聲,催促着趕緊給他上藥,一揮手讓方才還跪着的侍衛出去,每人領了二十大闆
年輪漸密,終不能做到無欲無求,無牽無挂,清歡圓滿,隻是這天地裹着太多癡心妄想和執念,無法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