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此次是不是捏了南盟那位陛下的什麼生門?”
帝江眼神機警,狹長的眉眼望向了她,眉一挑,并未答話,顯然慕玄的言未盡
“你将我留下,一來是此行兇險,二來那陛下并不信你”
帝江一掀眼皮:“發生了什麼事?”
慕玄将那是被召進宮内問診的事情說給他聽,描述仔細,時間清晰,細節缜密
當她說到陳同的時候,帝江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見她并沒有發表太多的論述,依舊照着自己的節奏往下講,然後講到了盟芊薏的及時救困,講着講着忽然眉頭一皺,頗有一絲不解的情緒刻在了臉上
“他似乎對母親留給我的玉钗特别的感興趣”她從頭上摘下盤在發間的钗遞給了帝江:“就是這個”
不世钗
帝江垂眼盯着不露痕迹,面上是一貫自持的極緻冷靜,他摩挲着這支钗,隐隐的似乎知道些什麼
慕玄盯着他出神的雙眼,眨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這支钗是不是有秘密?”
慕玄回想起那日盟戰的眼神,仍能感受到欣喜若狂的壓抑之下,強烈的占有欲
“他那日的眼神像一隻野獸看到了獵物,很久都不願意還給我,可這是我母親給我的”她一把握住帝江的臂彎,生怕他不願挑明:“你答應過坦誠相待,互不欺瞞!”
“這是不世钗”帝江邊說邊将它插回了慕玄的發髻
“不世钗?”
夜風清涼,彼此交握的手不時傳來帝江的溫度,給了她沉靜聽下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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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江入城時,亮出過虎符,守城的士兵對他很是恭敬,縱是此刻城門口盤查的緊,他要出城,領頭的還是點頭哈腰的親自送了出去
城門外,流民仍有一大部分滞留在了臨時歸集點,依賴着他們的接濟,有了盟芊薏的支持,守城的衛兵倒是沒有再敢為難他們,隻是眼裡仍有鄙夷,心裡盤算着或是哪一天裡,尋着由頭将他們都趕走
昨日的短暫接觸,流民們與帝江打過照面不算陌生,雖覺明俊精緻,美則美矣,隻是無形之中有股威嚴總讓他們生出無法親近之感。
一老者迎了他們進去坐,隻覺棚布簡陋無處落腳,一時間不知道往哪裡引,隻脫了外衫墊在草上,鋪了又鋪,手引着:“坐,坐!”
“伯伯不用拘束,他就看着兇~其實人很好的,這次就是來幫助你們的,他或能給你們謀出生路”
“是,是~”老伯五感在内,感動夾着慌亂,待聽到生路二字時才如夢初醒般,湊上前去想要握住帝江的手,又覺自己枯瘦幹癟的手恐唐突了他,往後縮了縮,雙膝一屈就要跪下來
“使不得~”慕玄忙上前扶住
“你們都快過來!”老者開始招呼離的稍遠的人,趁着閑隙,慕玄墊腳想要湊上帝江的耳,發現仍差了一截,帝江眼一斜,傾了半邊身子
“你闆着個臉,将他們都吓怕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索命的”
帝江挑眉望向了她
破布棚前一時間聚滿了人,引得守城的兵士都駐足好奇觀看
“我幫你們,也隻是指個方向,最終你們隻能依靠自己”他從懷裡掏出一封印了火漆的信,火漆雕成了蝴蝶的紋樣,這隻振翅欲飛的蝴蝶是蝶谷的信物
“若是火漆剝落,這便不作數了,切記!”他巡視了一圈,最終将信遞到了老者手上
“你們前往河西之地的德天城遞交此書,自有人安排”
“德天城?”
所有人嗡嗡争議,面露憂色
“聽說那裡河床幹旱,隻怕去了也沒有活路,而且那集成了義軍,我們隻是百姓,并不想惹上戰事”
“叛亂已平,百廢待興,将這封信帶去,自有路可走~”
帝江一擡眉,發現浪雲和逐日各自駕了一輛馬車停在了人群後面,車内準備了吃食幹糧,一些禦寒的衣物,還有一些銀錢,數量不多。此去路途遙遠,需有人統籌合理安排,若是人人争搶,必然半路就要散夥,若是齊心協力,憑着毅力和堅持就能自己走出一條生路
這一撥流民隻有百十人,若是帝江想安排,鋪子裡随便塞一塞就可以,但是他們最終隻能靠自己
曠野之外的夜幕總是雄渾壯闊,襯托整個天地遼闊,比起繁華之地,更令人向往沉醉
慕玄坐在客棧的小院裡,惬意悠閑
“嗯!”帝江手裡托着一隻碧清的九葉
“九葉重樓?”慕玄疑惑的接過,她學醫識得此藥草,且知珍貴難尋,定是他花了心思的,行醫者對于一些珍奇總是格外的期待:“聽說九葉重樓及其珍貴難覓,不過入藥的話,夏枯可以平替”
帝江眸光一愕,挑眉想笑,不置可信她做此等注解,終是藹然一笑
她邊說着邊将這株重樓收進了随身斜挎的零食包裡:“可舍不得做藥引,得好生收着”
傳聞九葉重樓二兩,冬至蟬蛹一錢,煎入隔年雪,可解相思之苦
不懂也罷
好在她看在稀珍的份上,有收藏之意
入夜大軍到了外城,醜時剛過,經過修整的大軍開拔回城
城外的難民眼含恩情,跪地送别,直至城門關閉,他們高舉火把,趕着兩輛馬車沐浴星輝一路向西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