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背完這段話的趙晉看着面前的空碗：“……”

陳知遠餍足的摸了摸肚皮，這真是入夏以來吃的最令人回味的一頓飯。

陳公子來的怒氣沖沖，走的笑容滿面。

趙晉看着陳府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消失在街口，才轉身去後院竈房找到正在…嘬粉的葉搖光。

“…要麻煩姚哥兒這段時間負責陳公子的吃食了。”

“好哦。”葉搖光捧着另一碗東北大拉皮遞給趙晉：“吃，我剛做的。”

趙晉接過碗，雙手捧着，神情鄭重的說道：“你放心，趙家一定不會虧待你，另立的賬本，每年給你五成。”

葉搖光急忙停下嘬粉，推辭道：“趙大哥，三成已經是給我很高的價格了，就是多加一口人做幾天飯而已，我平常也是這麼吃，不礙事。”

趙晉堅持：“我知道你會的手藝多，所以給你另立了賬本，你完全可以自立門戶，既然選擇在我的酒樓，我就不能虧待你，五五分我也是穩賺不賠的。”

葉搖光見推辭不掉，便雙方各退讓一步，“不然這樣吧，我還是三成，趙大哥呢是五成，另外的兩成寄存在錢莊，每逢災年禍事便拿出來用，取之以民用之以民，也當是為家人積福行善了。”

趙晉聽聞此言久久不能回神，重複了兩遍取之以民用之以民這句話。

深深一作揖：“阿姚此舉大義，為兄自愧不如！”

葉搖光吓了一跳，連忙扶人起來：“趙大哥你真是折煞我了。”

不知道怎麼應付趙晉一闆一眼的真誠誇贊，她面紅耳赤的端起一碗東北大拉皮塞到趙晉手裡，用來堵住他的嘴：“趙大哥，快吃拉皮，保證你吃了還想吃。”

趙晉看出她的薄臉皮，笑得開懷，溫聲道：“多謝阿姚時時挂懷。”

葉搖光咳咳兩聲，擺手道：“不謝不謝。”

古代的書呆子熱情起來，真是難以招架啊！

“阿姚我...”

葉搖光應激反應一樣打斷他，“我知道趙大哥想說什麼，誇贊有一句就夠了，我這人身子輕，受不起衆多誇贊，否則就會飄起來。”

趙晉樂不可支，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有趣又真實的說法，阿姚果真是個秒人。

“我隻是想問...這晶瑩剔透的小食為何要叫東北大拉皮這種...名稱？”

知道自己剛才截斷的不是誇贊，自作多情的某人臉蛋上多了兩團火燒雲，說話都有些結巴：“額，這、這、這是因、因為有、有個地名叫東北，大拉皮是那裡的特色小食，顧、顧名思義，就叫東北大拉皮了。”

趙晉不得不用袖袍遮住半張臉，他實在忍不住了，逗弄阿姚，真真人生一大樂事！

“哦，原來如此。”趙晉裝模作樣不去看要把頭埋到褲腰上的葉搖光，正色道，“我是想，加在菜單上的時候可不可以換個雅名。”

“可、可以，趙大哥全權做主就好，那、那我還有點私事，先告辭了。”

趙晉看着攔不住的那道慌亂背影消失在眼前，捧腹大笑良久才邊整理衣裳，邊小聲自言自語：“咳咳，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嘴角的笑意卻是久久不散。

太陽西去，夜幕降臨，繁星亮晶晶的挂在如同墨洗的夜空上，給夜色蒙上了一籠輕紗。微風徐徐，帶來一絲涼意。

洗白白的葉搖光躺在搖椅上晃來晃去，昏昏欲睡，這時惱人的敲門聲響起，葉搖光睡眼朦胧的去開門，開出一條縫隙探出頭左右看了兩眼，沒人。

不知道是哪家孩子搞出來的惡作劇，葉搖光關上門準備回去睡覺，衣角被扯住了，回身低頭一看，差點驚叫出聲。

拽着衣角的少年衣衫褴褛，喘着粗氣，背上的老人垂着腦袋不知死活，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善人，救我。”

這少年正是不久前她從街上救下的小乞兒。

放少年進門之後的葉搖光從竈房裡端出沒扔的草木灰，就着月色仔細的撒在門外地上的血迹上，關上門一口氣插上三個門栓，葉搖光看着躺在在屋門口處的一老一少，歎口氣。

少年爬起來跪在地上磕頭，“善人，救我亞父，求求您了，救救我亞父...”

葉搖光拉起他，“快别跪着了，把你亞父擡到床上，我即刻出門去找大夫。”

安置好一老一少，葉搖光披着黑色鬥篷，帶上兜帽，很快消失在潑墨般的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