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陳知遠蹭的站起來。
千泰木着臉再次重說一遍:“去清泉莊園傳話的侍衛返回來說,他們趕到的時候,夫人已經不在清泉莊園了,跟在夫人的暗衛目前音訊不知。”
陳知遠掐着突突跳的眉心,“阿搖要去哪兒?”
千泰擡了下眼皮,“紙坊的馬夫還在莊園,所以夫人應該是在失火的紙坊...”
越說越小聲,直至無聲。
陳知遠一言未發轉頭駕馬重返紙坊。
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身後的千泰急忙拉住缰繩,剛想問話,陳知遠做了個止聲的手勢,“這是...鼓聲?”
千泰屏息傾聽,确實是鼓聲,這個時候不可能是在辦喜事了,那隻能是...
陳知遠喃喃說出千泰的心聲:“有人在敲登聞鼓。”
至于是誰,他們心中明了。
“如果是民告官,敲登聞鼓,要先受杖責。”
千泰話音還沒徹底落下,前面的馬兒一聲尖銳嘶鳴後,調頭沖向了雲城公堂的方向。
千泰呸呸兩聲,駕馬緊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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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城公堂外,挽起衣袖的葉搖光雙手拿起鼓槌賣力揮舞,誓要這求個公道之心傳遍東南西北。
前腳和嘉紙坊失火紅遍半邊天,後腳紙坊東家就來敲登聞鼓,凡是可以放下手頭事的百姓們紛紛跑到公堂外看這十年難一遇的熱鬧事。
熙熙攘攘的百姓們把公堂裡三圈外三圈的圍住,即便是當今太後的外甥,魏家的嫡子、手持尚方寶劍的三品大官,魏伯雷今日也不能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指鹿為馬。
江縣令是本地最大的父母官,再三推辭過後還是顫顫巍巍坐上案首的位置,左手邊是蔡都統,右手邊是欽差魏大人,師爺在角落已經展開紙張拿起狼毫筆,衙役們也擺好了位置。
他一拍驚堂木,周身自然升起威壓氣勢,比平日的模樣大相徑庭。
“因此案特殊,直接傳喚涉案人上堂。”
“原告是民,被告是官,自古以來民告官都要先杖責二十,以平下犯上、大不敬之罪,但因原告身披紫龍袍,可免于杖責。”
葉搖光和張小蘿被傳喚至公堂,張小蘿沒見過這等場面,心髒一緊,有些畏縮的垂下眼眸。
前面昂首挺胸的東家步履平穩,行走間微風将紫龍袍衣角向後吹去,幾次碰到她殘缺的瘸腿,張小蘿心中突然平靜下來了。
東家信她,代她敲了登聞鼓,誓要為他們這些冤屈之人讨個公道,她們行的是正道之事,該怕的是犯罪的壞人,而不是她。
葉搖光站穩後偏頭看了一眼張小蘿,見她并無不适和怯弱的退縮之意,心中更是添了兩分好感,唇角帶着鼓勵和安撫意味的笑容點了下頭。
側頭正巧看到葉搖光的笑容,魏伯雷冷笑一聲,不耐煩的搶先開口道:“既然諸位都是當事人,無用之形式也不用再來一遍了,我們直接切入正題。”
江縣令點頭回話:“下官正有此意。”
葉搖光拱手道:“縣令大人,在下的侍衛已經去尋找物證,片刻後将會趕來,此外既然已對薄公堂,因我方人證說明縱火人是坡腳,在下有一個證明方法不知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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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世子,世子爺!”
陳知遠停下馬看過去,那人正是跟在葉搖光身後的二等侍衛秋實,秋實下馬單膝跪地禀告道:“世子,夫人派遣我等圍住紙坊不許人進出,搜查縱火的物證,夏良大人正在地毯式搜索,先讓小的前來通信。”
“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訴夏良,物證必須有。”
言下之意,那怕自己捏造也得有物證。
“是。”秋實對其中意思有所猜測,卻沒敢多問,“此外夫人還派人去了趙家借東西。”
陳知遠眉頭一緊問道:“借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公堂上的庭審對峙已經到達了高潮環節,魏伯雷一臉不屑的同意了配合葉搖光提出來的辦法,不過...
“本官身後的侍衛最低也是從九品的官身,其中不乏有從六品的副百戶若幹,可以為你們污蔑做出自證,但若是其中沒有縱火人,你就要以污蔑當朝官員之罪下獄,并交出紫龍袍。”
魏伯雷說到最後,眼中已經毫不掩飾對紫龍袍的貪婪,隻要紫龍袍到了他手裡,即便是陳知遠親自來求,他也不可能歸還了。
張小蘿聽聞此言下意識看向東家,衆人的目光也都緊随其後。
隻見葉搖光半分懼色也無,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同意了,“可以,但若是從您的手下揪出縱火人,不但要依法處置犯人并釋放紙坊的長工們,您還要賠償紙坊的全部損失。”
“可以。”魏伯雷對此局勢在必得。
從官的侍衛多自小習武的練家子,怎麼可能會有身有殘缺?!
況且還在尋找中的物證...哪裡還會有物證存在。
魏伯雷嗤笑不已。
他沒注意到的是,左肩後的侍衛不自然的垂下眼眸,握刀的手指尖已經用力到泛白,若仔細看,還會發現他的一條腿有輕微的抽搐。
“先帶着原本的鞋子粘上墨水留下腳印,在換一雙新鞋子粘上墨水留下腳印,最後脫掉鞋襪粘上墨水留下腳印。”葉搖光邊說明邊示範一遍。
而後衆人跟随她的動作做過一遍,江縣令請來仵作和府縣知捕??過來一起幫忙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