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看到葉搖光的示範動作肯定道:“如果一個人有輕微坡腳,其在行走時會有特定的步态特征,通過對比不同情況下的足迹,大家可以看出其中有異常步态??之人。”
送白布匹和墨水以及各尺寸新鞋等東西來的趙晉等人在角落翹首以盼,過了大約半刻鐘,仵作挑出來幾個有些異常的足迹來,“請這幾位軍爺站出來脫掉鞋襪讓小人觸摸檢查一番。”
魏伯雷手中的茶有些食不知味了,伸長脖頸去看仵作觸摸檢查。
仵作觸摸檢查的很仔細,将幾人通通檢測完後,又讓老搭檔府縣知捕??檢測一遍,過程中葉搖光的目光沒有同衆人一般放在仵作和府縣知捕??的動作上,而是細細打量幾人的神情。
前世有段時間沉迷于刑偵影視,有了解過微表情,她反複掃視搜查之後,心中對人選有了猜測。
果然在仵作和府縣知捕??對視一眼後,同時将目光放到了最右邊的那個侍衛身上。
看到這兒在堂諸位還有什麼不明白,魏伯雷蹭的站起來,“你...”
質疑的話還沒出口,被默默指認的嫌疑犯廖肅,直接跪下了,“大人饒命,屬下确實有些輕微坡腳,但于日常行動并無大礙,且一個輕微坡腳和滿大街可以複刻的穗子完全不足以證明屬下就是那個縱火犯啊!”
等待結果的百姓們嘩然不已。
誰能想到威猛高大的軍爺真是一個身有殘缺之人?!
魏伯雷怒火上頭快冷靜下來也快,當即順着屬下的話翻臉不認賬:“沒錯,當時那種形勢,仿佛指定了縱火犯在我的侍衛當中,即便廖肅确實有輕微坡腳也不敢在那時承認,所以隻憑這一點根本無法定罪。”
這下不僅公堂外的百姓們議論紛紛,就連公堂内的人們也交錯目光傳達着訊息。
張小蘿雙手緊緊扣着衣角,指尖已然泛白,膽小怕事如她,此時心中也是怒火和絕望交織,可她還能做什麼呢?
真想沖過去撓花這張帶着得意奸笑的臉!
“縣令大人,請讓我與這位侍衛對質一場。”
魏伯雷本想直接拒絕,免得多話節外生枝,但餘光掃過公堂外竊竊私語中還将目光粘過來的百姓們,陡然将出口的拒絕咽下去。
此案缺乏證據,左右不過了了,他還能得一件紫龍袍,暫且先讓此女蹦跶,事後有的是機會碾壓斬殺,心中這樣想着,唇角也微微勾起些涼薄的弧度。
“允。”江縣令見沒人出聲阻攔,便點了頭。
這着眼望去,上下左右沒有一個能得罪起的人物,他心中叫苦不疊。
心想等不及解禁城門,他就要先愁倒了。
“我問你答,簡單回答即可,姓甚名誰?”
因為魏大人的力保而松口氣的廖肅打起精神配合回答:“廖肅。”
葉搖光居高臨下的盯着人,身形遮住了一片光線,造就的陰影逐漸向廖肅逼近,“年方幾何?”
“二十有八。”
葉搖光向前一步,不等話音徹底落下,迅速追問:“何方人士?”
“祖籍淮南。”
葉搖光再上前一步:“家中父母是否健在?”
“父親已去世,老母尚在。”廖肅被問的有些懵。
陰影已經開始籠罩住廖肅,“是否讀過四書五經?”
廖肅來不及思考,下意識搖頭,還沒來得及回答,葉搖光得到答案已經跳過去繼續追問:“俸祿幾何?”
“...月俸三兩銀。”
“一兩銀是多少銅錢?”
“一千文錢。”
廖肅有幾分迷茫,此時陰影已經完全将他籠罩起來,逼近的人披着紫龍袍,貴氣淩人,廖肅突然出神想起多年前偶然見過一面的康甯大長公主,那是他跪在人海中偷偷一瞥才得以窺見的聖顔,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這一晃神,葉搖光在魏伯雷不愉的正要打斷她之際,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猛火油花費幾錢?”
“五兩二錢。”
廖肅不假思索的回答完畢,在周圍一片死寂中猛然回神,臉上帶了兩分慌亂的解釋:“不不不,我聽錯了,我、我昨日是買了些...芝、芝麻油...”
什麼芝麻油能賣五兩二錢?
顯然衆人都不再相信廖肅的解釋。
魏伯雷聽到猛火油三個字來不及阻止廖肅脫口而出五兩二錢時,嘴角的那絲笑意就沒了,眉目間也黑壓壓地透着陰沉:“...原告李氏咄咄逼人之态甚是唬人,我這侍衛一時慌張口誤也不是沒有可能。”
江縣令張了張嘴,也說不出話來,一時間公堂内持續死寂中。
魏伯雷強勢的再開口說:“當下最重要的還是要有物證,如果李氏拿不出證據,今日這就是一場荒唐的鬧劇,不如早早散去...”
“慢着!物證送達。”
百姓們一陣騷亂着被強行隔離出一條小道,其後正是匆匆趕來的陳知遠一行人。
他身後不但有蓋着紅布的所謂物證,還有兩個五花大綁瑟瑟發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