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千泰餘光掃過眼熟的車隊勒停了快馬,擡頭看一下眨眼間不見身影的世子爺,扭頭再看一眼那隊伍護在中間的豪華馬車,心中不安越發濃烈。
側夫人遲遲不肯回京,為什麼會選在世子爺不在雲城的時候回京?
他不敢繼續深想,甩起缰繩快速追向世子爺。
雲城清泉莊園,陳知遠下了馬,身影飛快的向主院而去,人未至聲先到:“阿搖,我回來了!”
唰的推開門:“看我從京城給你帶回了...”
空無一人的主卧裡,陳知遠笑容僵硬在臉上。
趕來的丁香砰一聲跪下,那雙腿幾乎是一點緩沖沒有的砸在地上,挑重點禀告:“世子爺,是、是魏指揮帶人圍困清泉莊園捉拿叛軍,僵持不下後拿趙家威脅夫人...夫人為了救趙家人,畫押入獄被判了流放...事發當日暗衛已經前去京城報信,趙家公子也一同前往。”
丁香根本不敢擡頭看陳知遠那霎時劇變的臉色,她此生最膽大的時刻,便是此時,隐瞞了孟姨娘狸貓換太子的罪行。将一切的罪責都推到魏指揮頭上。
“我、我留了那麼多人...”陳知遠仿佛一個犯心髒病的病人,艱難擠出來幾個字,再也忍受不了半分,身影消失在原地。
剛到門口的千泰與奪門而出的世子爺撞了正着,來不及知道是什麼事情,再次追上世子爺。
衙門,魏伯雷正與蔡都統和江縣令小聚,聽到一陣喧嘩聲後見陳知遠風塵仆仆闖進來。
“不可對世子無禮,你們先下去。”魏伯雷一擺手,衙役們都退下。
看的江縣令心中一酸,但此時江縣令提了一口氣,根本不敢松懈。
暴風雨将至啊!
“江志平,李氏何在?”
首當其沖被點名,江縣令渾身一震。
不過魏伯雷還算有點擔當,接過話來:“李氏承認與叛軍有所勾結,證詞畫押都在此,前些日子判了流放,昨日午時流放隊伍已經出城。”
說罷又一副邀功的語氣道:“有那麼一個與叛軍同流合污的枕邊人,對世子和陳家都是百害而無一利啊,我讓人為世子備了三名美妾,其中一位是花大價錢買來的...”
兩天一夜未曾休息過的陳知遠頭疼欲裂,在魏伯雷侃侃而談中聚焦回視線,略過他看向江志平吩咐道:“他們走的是哪一條官道?即刻讓人帶我前去。”
江志平不敢看魏伯雷沉下來的臉色,連聲應下來:“小、小潘,快、快帶世子爺去追昨日午時離開的流放隊伍。”
陳知遠轉身就走,魏伯雷追過去質問:“世子這是什麼意思...陳知遠!你敢傷我?!”
魏伯雷後退一步捂住鮮血噴湧的手臂,不可置信的對陳知遠怒目而視。
陳知遠轉過身來,提着見血的長刀繼續逼近。
他的神情極冷,毫無血色的臉上,布滿了濃濃的煞氣,明明一言未發,卻又仿佛道盡了所有。
一時間衆人均是大氣不敢喘。
陳知遠再次大步離開時,沒有一個人再去阻攔他。
魏伯雷在剛剛沉默的對視中心跳如鼓,現下反應過來,汗水已然浸濕了衣襟。
不過...魏伯雷眼眸中閃爍過一絲寒意,無聲譏諷一笑。
太晚了,他的人此時都要得手返程了。
“來人吩咐下去,一個時辰之後準備出發回京。”
“是。”
流放犯人的官道上,潘越和手下都是一臉苦澀,趕路趕得太急,他們握缰繩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但是看到身邊這位世子爺手中那血浸的缰繩...
誰也不敢說一句歇息片刻的話。
很快他們一行人趕到了第一處驿站,這個驿站在流放道路是必經之地,且下個驿站距離遙遠,一般來說官差不會放過能住驿站的機會。
“诶?這驿站...怎麼成了這樣子?”
潘越下馬來三兩步拉住距離近的人就問:“這位兄台,我是雲城府縣知捕?潘越,請問驿站發生了什麼事?”
“哎,昨天夜裡遭了火災,驿丞都沒能跑出來,據說還有一個流放隊伍,上至官差下至犯人倒黴的全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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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城衙門,江志平焦急的來回踱步,聽到幾道慌亂的腳步聲,他連忙迎上去,正是一名衙役帶着一個陌生面孔前來。
“縣令大人,我奉府縣知捕?潘越潘大人之命前來傳信,昨夜驿站起火,雲城流放隊伍的官差恰好經過并住宿...上至官差下至犯人無一活口,驿丞...”
江志平雙眼一黑,整個人一瞬間失去力氣般跌坐在地上。
“縣令大人!縣令大人您可不能有事啊!魏大人此刻已經離開了,這種時刻沒人盯着世子爺萬萬不行啊!”劉師爺用盡吃奶的勁兒狠按人中。
江志平暈了半個,悠悠轉醒,有氣無力的吩咐:“...快、快讓小唐集結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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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您轉來轉去不暈嗎?您坐下,我給您掐掐頭。”彩雲邊說邊挪過木凳。
孟欣此刻心中焦躁不安,哪裡靜的下來,不知多少遍的問:“外邊有消息傳來嗎?”
彩雲想了想說:“上一個消息還是魏大人返京...”
說到這兒又住口了,孟欣就是聽到這個消息才慌亂起來的。
孟欣的臉色越發蒼白,猛的握住了彩雲的雙手,那冰涼的雙手沒有一點溫度,手心還泛着濕潤,彩雲一驚。
“彩雲,你去前院跟着丁香,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跑回來告訴我,我這心像個四面八方漏風的篩子一樣。”
“我、我立即去,姨娘别、别激動。”彩雲年紀小,吓得結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