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讓你媽媽來學校丢臉,就趁着無人追究離西宮遠一點。」
「我猜全班就你一個人用行動欺負西宮吧?」
「隻有你是會被逮捕的“罪犯”。」
倒數第二句真是猜的。
日向葵也隻看到了石田在哼哧哼哧地努力。亂塗亂畫别人的課桌,拿着别人的東西說扔就扔,還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的惡劣行徑。
石田看完大驚失色,聲調都拐了彎:“怎麼可能?!”
就算是犯罪也是共犯好嗎?!要麼他究竟在堅持些什麼?他不是在幫他朋友出氣嗎?
「那你讓他們幫你一起還錢看看。」
看看你以為的同盟軍願不願意承擔你的負債。
這不是一筆小錢,更不是愛心捐款一類的光榮事迹,日向葵可以預料到石田“衆叛親離”的悲慘結局。
一場酣暢淋漓的“活該”。
「有良心就慢慢把錢還上。」
「天天在班級後面扮演勇者去打魔王,沒聽說過哪個勇者會欠錢不還。」
石田将也抿住嘴唇沒再說話了。
聰明人都能看出來,在這場紛争當中日向葵目前還是偏心了石田。
她如果真的站在正義的一方,應該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舉報石田将也,讓老師和家長都看到他的所作所為,通報批評并且補償西宮硝子所受的傷害,殺雞儆猴,大快人心。
但是正義的一方不是西宮硝子的一方,也不是石田将也的一方。
在西宮硝子沒有明确表示要讓石田罪有應得的前提下,日向葵不想輕易毀掉石田将也在小學的最後一年。
隻有西宮硝子有這個權力。
*
二人回到教室已經是上課時間。當節課的老師看到打頭陣的日向葵,也沒問兩個人幹什麼去了,直接讓他們回了座位。
第一次體驗“好學生優待”的石田将也腦袋裡還充斥着日向葵寫下的那幾句話,憂心忡忡回到座位。
老師倒是有些欣慰:好啊,這孩子也懂得反思了~
他教書育人的情懷湧出,多給了石田點回答問題的機會,并收獲了一個大腦短路、抓耳撓腮的石田。
老師卻很滿意。
“今天石田同學表現不錯。“
“雖然一道題也沒答對,但也在盡力用腦子想,不像之前一站起來就說‘不會’。”
“這就是‘态度’。”
”不怕不會,就怕不學。這一點大家可以向石田同學學習!”
沒想到會被誇獎的石田将也有些呆滞,随後摸着脖頸尬笑兩聲,羞恥地低下了頭。
*
一堂課結束,植野直花急不可待地去詢問石田将也,迫切地想知道他跟日向葵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本來就是同桌,她上課的時候小聲跟石田說話,石田卻走神走的厲害,呆呆的也不知道聽沒聽清,反正不搭理她。
她用胳膊肘怼石田将也,反而觸發了他起立回答問題的開關。
以前石田上課走神的時候她确實是這樣提醒他回答問題的,也沒想到現在的石田連這點辨别能力都沒有,就這麼傻愣愣地站起來了。
還好老師正好在選擇提問誰,隻當石田是自告奮勇。
心虛的植野直花好心在旁邊遞答案,結果石田還是沒聽見,窘迫地用手指摳自己的褲縫,像個不會說話的電線杆一樣杵着。
最後石田将也稀裡糊塗地過完了這節課,還得了句誇獎。他正趴在桌子上,面朝課桌,雙臂嚴實地擋住了自己的臉,好像在找個縫隙鑽進去。
這也太丢臉了!石田在心中哀嚎。
回答不上問題其實是他的常态,今天也就是誇張了一些,還莫名其妙被老師表揚了,但是他就是感覺格外羞恥……尤其不想被日向葵看見這一切!
他剛被日向葵教訓過,回來後又細思極恐,看見誰都覺得可能要害他——植野怼他那一下他感覺自己被針紮了,緊繃着神經站起來還伴有耳鳴,大腦空白一片。
“你到底是怎麼了?日向跟你說什麼了?”
植野用力推了石田幾下,想把他的活力喚醒。
前座的川井和西宮也在豎着耳朵偷聽。
“……诶呀,别煩我!”石田把頭扭到過道那邊,打定主意不會多說一個字。
他能說什麼?
難不成真像日向葵“說”的那樣讓朋友們湊錢給他?
石田将也不是個笨孩子,相反,他因為從小是單親家庭所以格外敏感,格外懂得解讀别人的臉色。
他能看穿母親佯裝出的笑容,看出老師對他的期許和無奈,看懂朋友對西宮的厭惡。
但他活在自己的殼裡,隻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隻回應自己想回應的……然後看似堅硬的殼就被日向葵三言兩語捅破了。
隻要他腦子轉起來,不用試就知道日向葵大概率是對的。但隻要不去試,就沒有什麼對和不對,他就可以繼續縮在補好的殼裡。
他不敢把友誼放上賭桌。
那是他始終認為自己擁有的東西,永遠也不會主動給它變脆弱的機會。
植野直花被他的語氣氣到了,“什麼嘛?我是在關心你诶?!”
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幾分關心幾分私心,不過也不妨礙她因此生氣。
“要不問問小葵?……算了吧?”川井未希弱弱提議。
她把植野的躊躇看在眼裡,提出建議後又反駁自己,作勢去拉住植野怕她真的采納自己的建議,實則也沒用多少力氣。
植野直花是真的受到了川井前半句話的鼓舞,立刻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代表了兩個人甚至更多人去問的,憑着一股莽勁兒就過去了。
……
她回來拽上川井一起。
精神上的支持,不如站在她旁邊讓她更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