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晰抱着羨予快步朝院門走去,他果斷吩咐青竹:“快去準備馬車回容都,你家小姐許是中毒了。”
青竹一瞬間表情空白,手中的茶壺摔在地上碎裂,她沒空管,轉頭飛奔去找白叔備馬車。
白康動作很快,看到小姐臉色時他也心急如焚,迅速駕車在前院等候。
鐘晰把羨予抱上馬車,羨予在他懷裡時無意識攥住他胸前衣襟,抓的皺皺巴巴。
他把羨予的手扯下來,握在手裡又把了一遍脈,轉身對車廂門口焦急探頭的白康道:“立刻回鎮國侯府。”
鐘晰從馬車裡探出身,指示孔安:“你先快馬趕回容都,告知鎮國侯府請大夫到府上等着。再拿我的牌子,去太醫院把劉安行帶出來,先到我府上候着。”
他有條不紊地下令,在場的所有人仿佛都有了一個主心骨。白康把鎮國侯府的腰牌抛給孔安,同時駕馬飛馳而去。
鐘晰留在馬車内照看羨予,這個平日裡一直保持着輕松笑意的女孩,此時蜷縮在青竹懷裡,雙手緊緊抓住衣袖。
太痛了,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幾乎都要打濕青竹腰間的布料。
白叔車駕得快,車廂免不了颠簸,但這個時候沒人敢慢下來。身體每一次被颠起,都讓羨予的痛苦加劇一層,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團,無聲地顫抖着流淚。
青竹抱着小姐,眼睛急得通紅。
鐘晰擡起羨予小腿按壓足三裡穴,又按壓手上的内關與合谷穴,試圖幫她減輕疼痛,但收效甚微。
車上的人從沒覺得從容都到秋陽山的路如此漫長,行道後段時,羨予已經昏沉乏力,眼神難以聚焦。
鐘晰大聲喊她的名字,讓她想一些事情,不要放空。
同時,鐘晰在腦内瘋狂思考着此毒從何而來。如此劇烈又突然,應當是今日才中招。可今日他們的飲食幾乎一緻,為何隻有羨予中毒而自己平安無事?
羨予的飲食十分固定,唯一不同的是,今天自己給她送來了荔枝。
若是貢品荔枝有毒,此事絕非一杆稱能算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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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一個多時辰,終于回了鎮國侯府上。孟錦芝叫了兩位保安堂德高望重的大夫,已到羨予的院子候着。
小院裡人不少,女眷仆婦都在,鐘晰不好再露面,由白康抱着羨予進了屋内。
大夫立刻到床前診斷。此時羨予已經昏了過去,任由這一圈人急得團團轉。
鐘晰本打算趁着衆人不注意自行離開,剛下馬車,迎面就撞上了從官署告假回來的施庭柏。
施庭柏今日當值,接到府裡來人遞到官署的消息時,什麼都不顧了,急吼吼就要往家裡趕。
兩人在羨予的院子外一照面,皆是一驚。
施庭柏在策馬疾奔的路上就已焦灼萬分,現在更是驚疑不定,太子殿下為何會在此處?!
鐘晰迅速定下心神,施侯爺正好可以幫他解釋羨予食用的荔枝從何而來。
他打斷了施庭柏正準備撩袍下跪的行禮動作,把施庭柏嘴邊的“太子殿下”四個字堵了回去,正色道:“侯爺不必多禮。具體事由待施小姐安穩後我親自告知你,此刻還是施小姐安危重要。”
施庭柏擦一把額上滲出的汗水,聽着太子的話不住點頭。
殿下明顯是隐藏身份來的,施庭柏把稱呼換成“您”,“您如何……?”
不等他說完,鐘晰先把最要緊的告知他:“施小姐中毒怕是來自于荔枝,是我帶給她的。這是陛下賞賜的貢品,此事絕非小可,我需立刻回宮禀報。”
“荔枝?!”
施庭柏已經說不清這短短一個時辰内自己遭受了多少次打擊。先是被告知侄女中毒,再到在自己家中見到喬裝的太子,如今還聽到這毒極可能是對皇上下的。
施庭柏三魂離了七魄,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迅速鎮定下來。
隻聽鐘晰交代道:“我今日得了陛下賞下的荔枝,出宮後遇到了侯爺,分與侯爺十枚。侯爺惦念侄女,将這些荔枝送給了施小姐。可聽明白了?”
施庭柏明白,太子要隐藏他和羨予的交集,而荔枝藏l毒一事必須要禀報皇上。經由自己轉手,才是正常路徑。
先不論太子和羨予是如何結識的,又如何解釋殿下要把荔枝分與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羨予的性命安危。
鐘晰囑咐幾句,又告訴他,若是民間大夫不成,劉安行劉太醫已在太子府等候,侯爺派人去尋他便是。
說完,他朝鎮國侯府借了一匹馬,朝宮門疾馳而去。
無論如何,崇安帝此時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