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康怒而發力,刀身旋轉出半月,一人攔住了兩名對手。鐘晰趁機快速躍上馬車頂部,從上方挑開了普利。
普利一個後空翻離開了車架,他手中已經沒有毒粉,暗器也所剩不多,但不肯離開馬車周邊,一直試探着要往車廂内偷襲。
兩人的打鬥驚擾了拉車的馬匹,兩匹馬長長的嘶鳴一聲,不住地蹬踏着前蹄,連帶着車廂一起搖晃。
車内,青竹抱着小姐試圖安撫她,但其實她自己也吓得發抖,還沒弄清形式,驚慌地想從車窗去看外面的動靜。所以青竹沒注意到,懷中的羨予表情并不是被吓到呆住了,反而十分冷靜地在分析戰局。
外面戰力不明,延桂似乎受了傷,不知鐘晰和白叔如何了。
方才看到的那一眼,鐘晰的對手似乎不是大梁人,這樣的長相大多出現在西北。也許是一場潛伏或者刺殺,所以讓他隻能獨自應對。
從聲音來判斷,打鬥離自己越來越近,方才已經有人快要拉開車門了。為什麼?對方認出了自己的身份嗎?知道了自己和太子的關系頗近嗎?沖自己來是要威脅鐘晰還是威脅鎮國侯府?
羨予的心思轉過千百遍,仍是不解這局,但知道自己不能留在這裡了。
她咬咬牙站起來,四肢因為最初的驚吓而有些冰涼發麻,但被羨予無視,她想去外面自己駕車離開。
車門上還有護衛方才死時濺出的血迹,羨予強迫自己不要去看,推開了車門。
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護衛們橫七豎八倒了一地,不知死活。羨予忍住想要嘔吐的沖動,雙手摸上了已經被血浸透的缰繩。缰繩上的血被夜風一吹已經冷透了,但入手還是十分滑膩,讓羨予覺得胸腔和胃部皆翻湧起來。
鐘晰餘光掃到了她,瞬間明白了羨予的意圖,手中雁翎刀強硬的把南越人格擋開,當胸一腳踹了出去,讓他遠離了馬車。
一晚上被鐘晰踹飛兩次的普利倒在地上,半支起身子吐出一口鮮血。離開毒粉和暗器他不是鐘晰的對手,本來三人圍攻鐘晰,殺死他是遲早的結果。但有那一男一女兩個護衛加入戰鬥後,局勢就變了。
還要不要打下去?普利飛速思考着,他和那兩個北蠻人不同,越州離南越很近,而且多山,若是現在離開,他有信心回到南越。隻是這樣可能會暴露他們暗聯北蠻,共同謀劃暗殺韓佑的計劃。但若是再打下去,他可能會死在這裡。
死在這裡計劃還是會暴露,離開還能回南越報信。普利下定決心,佯裝要用暗器攻擊車架上的羨予,見鐘晰的視線果然被帶偏,立刻轉身潛入了官道邊濃密的山林中。
白康那邊終究是一人不敵兩個年輕力壯的北蠻人,庫邊查和兄弟對上眼神,趁白康應接不暇一左一右繞過了他直奔馬車。
庫邊查被馬車擋住一瞬視線,他的兄弟卻是直接看見了普利逃跑的背影。
這個直性子的北蠻人當即罵了一聲“雜種!”然後用北蠻話大聲通知庫邊查,“大哥!那個南越雜種跑了!”
庫邊查心底一涼,轉身擋住白康追上來的長刀,下一瞬,看見兄弟胸前出現了一柄被鮮血染紅的刀尖。
被鐘晰的刀刺穿的北蠻人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低頭看向自己胸前還在滴血的刀尖。就在他被逃跑的普利引走注意力的那一瞬,鐘晰已經繞後,如同無聲的死神收割走了他的性命。
這個強橫的北蠻人,若是隻憑蠻力,在整個草原上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此時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喉嚨間發出“嗬嗬”的聲響,在鐘晰抽出貫穿他胸腔的長刀後,軟軟地倒了下去。
鐘晰幹脆利落地砍下了地上這個北蠻人的頭顱,防止他還有力氣詐屍,滾燙的鮮血濺上他的眉骨,給這張俊美的臉染上一種嗜血的詭異美感。
鐘晰的眼神冰冷而毫無波動,但看向羨予那個方向的下一瞬,幾乎覺得自己的身體比腳下的屍體還涼。
駕車的那兩匹馬不知是受了那個南越人的毒粉影響,還是被周圍的打鬥刺激,不管羨予怎樣拉扯缰繩,它們都隻是在原地胡亂踏步,并不肯往前。
目睹了兄弟被殺的庫邊查雙眼通紅,目眦欲裂,他離車架近在咫尺,當即放棄了和白康的對攻,快刀把他逼退數步,驟然間一把拖下了還拽着缰繩的少女。
羨予上一刻還在抓緊缰繩,竭力穩住身形和心神,深呼出一口氣,但下一刻隻覺得天旋地轉,一把長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庫邊查此時悲憤交加,恨不得直接掐死懷裡的女人,再把在場所有人都砍成碎塊。但他也知道,自己逃出生天的方法也系在這個女子身上。
羨予隻覺得勒在自己肋骨上的手臂就像石塊,擠壓走了自己肺部的所有空氣。
她幾乎是被身後這個野蠻的匪徒架了起來,雙腳都隻有腳尖能夠到地上,不自覺掙紮了一下,脖子瞬間被鋒利的長刀劃出一道傷口。
羨予感覺到了自己的鮮血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