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不是該找人合一合二位的八字,算個良辰吉日了?梁興也露出了詭異的笑。
确實到了晚膳時間,羨予隻好暫時擱下對砌雪齋的探索之心,跟着梁興一同前往正殿。
砌雪齋與正殿離得不遠,羨予步行過去,順便聽梁興講解太子府布局。
路上遇到三兩侍從,全都鎮定自若地靠邊行了禮,對羨予這個初次相見的外來客毫無好奇之色。
太子殿下年近二十,府中一個姬妾也無,甚至容都傳言就沒一個女的能近殿下的身的。容都仰慕殿下的貴女覺得這是潔身自好,其他人覺得這是不近人情。
這種情況下,羨予住進太子府,阖府上下竟然沒有一個敢于打量猜測的。
羨予納罕,問前頭帶路的梁興:“今日見殿下府上的人都稱呼我為小姐,她們知道我是誰麼?”
“自然是知道的,”梁興笑回道:“殿下看重小姐,手下人自然不敢怠慢,直接稱您小姐也是怕您在府上拘束。”
“咱們太子府還是頭一回有您這樣重要的客人。殿下吩咐過了,您在府上沒有限制,當成自己家就是了,這兒沒您去不了的地方。”
梁興還不忘強調“頭一回”,一定要讓施小姐意識到自己的獨特和重要。隻稱“小姐”,這可是半個主人的待遇啊!
羨予沒聽出來這暧昧的暗示,心裡隻想着難怪鐘晰敢信誓旦旦地說太子府能保護她,從侍從們的情況就能看出來,整座太子府都牢牢掌握在他手上,所有人都訓練有素,隻要他想,恐怕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說話間到了正殿,晚膳卻并未設在右殿餐室,反而設在了太子寝殿外的起居廳。
右殿餐室主要為太子宴請賓客而設,寝殿起居廳則是鐘晰平日裡自己用膳的地方,較太過寬敞的餐室當然更顯親密與私密。
鐘晰又不需要在羨予面前擺場面,他要做的,是一步步将羨予拉入自己的私密空間。
她人都在太子府了,這樣好的機會,不利用起來就不是百謀千算的太子殿下了。
鐘晰确實考慮周全,他太适合當暗處的獵手,熟悉的布置、周圍侍從和善有禮、主人的重視,重重疊加起來,很快讓羨予放下了戒心。
梁興并未朝内通報,反而轉身去傳膳了,放任羨予自然地進入了寝殿。倒不如說,她還未意識到,這裡是“太子”的寝殿。
羨予沒多打量,進屋發現太子殿下并未坐在桌旁,而是靠坐在一旁的榻上,手上拿着一本書,正專注讀着,似乎在專門等她用膳。
羨予剛要行禮,鐘晰就注意到了她,立刻擱下了書起身,帶她走到了餐桌旁。
侍女端來溫水給二位淨手,鐘晰柔和地說:“府内不必多禮,倒顯得生分了。”
“看過砌雪齋了嗎?可還喜歡?”鐘晰耐心地問。
羨予:“喜歡呀,多謝殿下。”
她是真喜歡,這種處處有人為自己考慮的感覺太好了,仿佛什麼事都不用煩惱。
她不是第一次看見鐘晰讀書,也不是第一次和鐘晰用膳,很快就找回了在秋陽山别院時的熟悉與安心感。加上鐘晰有意縱着她,一頓飯下來,羨予就覺得太子府太好了。
飯畢,鐘晰叫侍女送來一碗安神湯,“雖然床帳被衾用的都是你慣用的料子,但畢竟是生地方,怕你夜裡難眠,給你備了安神湯。”
就算知道他一貫是心細如發的人,但羨予還是被他的細緻安排驚到了。她想問殿下怎麼知道我用什麼布料的床帳,又反應過來有延桂在,他知道也正常。
難怪梁公公說殿下重視,羨予喝着安神湯想。
她品味着這兩個字,似乎發現了一點特别之處,但思考太過表層,未能往細處想。
所以羨予自然也沒察覺,今日和鐘晰同乘一輛馬車時她還覺得兩人會不會靠得太近,而此刻,她已經習慣寝殿内的甘松香。
就如同太子府内所有的細緻安排一樣,這是柔和但緊密的占有欲。
鐘晰又囑咐兩句:“府内沒什麼規矩,你就當在秋陽山時一樣便好,有什麼不自在的地方都可以和我說。明日我帶你逛逛,以後都可以任你自己玩。”
“若是有朝臣來訪,我會先告知你,稍微避開就是了。想出府上街的話得先告訴我,畢竟要安排的隐秘一些。”
太子殿下親自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羨予理解,但這長篇大論還是讓她不耐煩聽。
前日在侯府喝安神湯要聽叔母唠叨,今日在太子府喝安神湯還要聽殿下唠叨,羨予怎麼不知道殿下年紀輕輕就有給人當爹的愛好。
也許是今日被鐘晰的細緻安排哄得沒了邊,也許是潛意識裡知道鐘晰怎樣都會縱着她,羨予十分大膽,嗔道:“知道了知道了,殿下好啰嗦。”
鐘晰半點不惱,輕笑一聲揉了揉她的頭發,佯裝趕人,“好難伺候的大小姐,趕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