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完先導片、出發去星嶼島之前的這段時間内,邢再洺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倒是宋清許打來電話,表達了對他工作的支持:
“你放心去吧!我聽說那種節目都要收手機,兩個星期與世隔絕……你照顧好自己就行,潇潇這邊有我幫照顧着。我和你媽媽說了,别不好意思,有事就給我打電話,你不用擔心!”
“……謝謝阿姨。”靳若飛是真心實意地感激她,畢竟自己這一走,家裡就剩一老一小。媽媽遇事又容易六神無主,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她肯定應付不來的。有宋阿姨關照,他錄節目時就安心多了。
又過了幾日,在星期六的早上八點,節目組的保姆車就開到公寓大樓下,準備接他去星嶼島了。靳若飛第一次上綜藝,沒什麼經驗,就随意收拾了幾套簡單的換洗衣物、日用品,帶上一瓶治療扭傷的藥膏出發了。
潇潇和秦麗君去樓下送他,依依不舍的,好像很是擔憂。靳若飛提着小行李箱上車坐定,扭頭沖他們揮揮手,寬慰道:“回去吧!兩星期而已,很快就結束了。到時候說不定我還能讨幾個簽名合照回來呢。”
“那,爸爸你小心手啊,不要再碰壞了……”潇潇憂心忡忡地看着他,腳下不自覺地跟着車子慢慢往前走,活像一隻被抛棄的小狗。工作人員也扒在窗口,看着這個漂亮的、貼心的孩子,忍不住歎息:“哎……怎麼你倆不去上《成長日記》呢?潇潇肯定能吸很多媽媽粉的。”
看着兒子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變成了一個小點,靳若飛才失落地坐正來,恍惚道:“我們跟《成長日記》……有緣無分,所以我隻能壯壯膽,來上《怦然心動》了。”
“哈哈哈哈,飛哥,你害怕呀?”對方被他逗得笑了起來。
“……怎麼不害怕?我沒上過綜藝,也很少跟那些明星接觸。現在突然要跟他們朝夕相處,我心裡是真的有點兒壓力。”
“是嗎?”對方好像不相信,不過也沒有尋根究底,轉而道:“目前節目上的八位嘉賓,你都知道是誰吧?”
“知道啊,我看過他們的作品。”那幾人都是小有名氣的演員,有一兩個甚至出演過大爆劇,隻不過近兩年略有消沉而已。靳若飛怕自己跟他們沒有話題,這幾天狠狠惡補了一番每個人的知名作品,差點兒把黑眼圈給熬了出來。
“那就好。”說着,工作人員遞給他一本小冊子,上面寫着每個人的喜好與禁忌,并叮囑道:“咱們這個節目,劇本确實是有——但一般要在嘉賓們有過初步接觸後,編劇組才會針對有火花的cp寫一些情節。這方面的話,beta嘉賓的火花一般不多,所以你不用太擔心,隻要專心地打醬油就好。畢竟,節目組請你來的目的并不全是為了戀愛——你應該懂的吧?”
靳若飛當然清楚,自己隻是一個噱頭,他們的真正目的是想通過自己看邢再洺的熱鬧,僅此而已。
用石膏手摁住小冊子,右手翻開第一頁,靳若飛沒有答話,默默地為一小時後的登島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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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嶼島距離碼頭有些遠,坐船需要四十分鐘才能到達。炎夏時節,陽光十分刺眼,曬着草坪熱烘烘的,空氣裡都是植物的青味。靳若飛提着小行李箱踏上木制碼頭,不遠處的海崖巨石嶙峋,散亂地堆在海水中,看上去有點兒像偶像劇的拍攝場景。
一輛明黃色的觀光車等在不遠處,準備載他們去拍攝地點。車子開動之後,空氣終于流動起來,帶來一點兒難得的涼爽。
工作人員一邊扇風一邊給靳若飛介紹:“你看遠處——坡上那座白色的别墅就是拍攝地點。待會兒車子會停在距離别墅一百米的地方,然後你步行過去。經過一個木制紫藤花架後,節目就開始錄制了,你如果要整理儀容的話,記得在花架之前,知道嗎?”
說着,對方回頭望他,不禁被吓了一跳:“嚯!你怎麼不出汗的?”
“啊?”靳若飛茫然地與他對視一眼,用手背擦擦臉,解釋道:“我的臉不怎麼出汗,汗都在後背。”
“這樣啊……”
說話間,車子已經到達停車點。工作人員陪他下了車,先用對講機跟别墅那邊确認了時間節點,又回過頭再跟他叮囑一遍:“現在OK了嗎?頭發要不要抓一抓,唇膏要塗嗎?我見你唇色有點兒淺。”
“OK的,其他的不要緊。”靳若飛緊繃繃地站在他面前,一張白皙的臉沒有血色,在明晃晃的太陽下顯得更加蒼白。見狀,工作人員還是沒忍住,叫化妝師來給他抹了點兒液體腮紅:“白得跟鬼似的,氣色太差了也……擦一擦,擦一擦!好了,這下順眼多了,出發吧!”
後背被輕輕一拍,靳若飛順着他的力道走出去,緊張得幾乎同手同腳。拖着行李箱走在炎熱的太陽光下,他幾乎感覺不到炎熱,兩眼直勾勾的,心裡隻有遠處那間白色的露天餐廳,以及餐廳中正用餐的八個人。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靳若飛在心裡反複給自己打氣。現在是錄節目,即使有人讨厭你,也不會這麼快就表現出來,你不用害怕。退一萬步說,就算有人挑釁,你隻要忍就好了……入行六年,你不是最會忍了麼?當個縮頭烏龜,這樣就萬事大吉了。
屏着呼吸走過綠油油的紫藤樹叢,他看見了不遠處扛着攝像機的工作人員,還有餐廳裡不斷朝自己張望的幾名嘉賓。意識到自己已經入鏡了,靳若飛想要笑一笑,然而嘴角僵硬地拉扯一下,卻更像無奈的撇嘴,難看得要命。
這時,嘉賓中有人朝自己招了招手——是alpha男演員賀安東。見狀,靳若飛趕忙也揮揮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走近之後,嘉賓們陸續跟他打招呼:“嗨,你好~”
“你們好!”靳若飛終于扯出了一個笑容,生澀地道,“我是靳若飛,替身演員。”
“我知道你!”有人這樣表示。靳若飛定睛一望,見是新晉的omega小花于一帆。她笑盈盈地彎着一雙新月眼,似乎很友好,但這種表情靳若飛見得多了——對自己這種小人物來說,上位者過于熟稔的笑容,往往意味着不懷好意。他看得分明,但也隻能裝傻充愣:“這樣嗎?那真是我的榮幸。”
“來來,過來坐!”這時,人群中另一名beta黃希文拍拍空座,邀請他過去,“行李先放一邊,吃點兒東西!待會兒還有另一名嘉賓過來,我們都在猜是誰呢。”
“你有看見那個嘉賓嗎?”于一帆又問。
“沒有,節目組保密得很嚴實。”誠懇地搖搖頭,靳若飛正好餓了,便不打算矜持,夾了一截紅燒排骨放進嘴裡。
衆人不禁又讨論起來,說着“也太神秘了吧!”不滿地七嘴八舌。突然,眼睛最尖的賀安東又揮起了手:“哎,我看見了!……很高,有點兒眼熟!”
九雙眼睛頓時迫不及待地望過去,靳若飛一邊咀嚼一邊好奇地張望,5.2的良好視力令他很快就看清了對方的臉:柳葉長眉、桃花眼、散漫慵懶的神情,以及高挑的身材……是圈内頗負盛名的文藝片alpha男星,安固言。
想起自己跟這個人的某些交集,靳若飛一聲咳嗽,差點兒把嘴裡的排骨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