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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往事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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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之後,顧仲景親自下廚,桌上的菜都是顧梓聿愛吃的:蒜苗炒肉,醉蝦,青椒牛肉,還有菌菇骨頭湯。顧梓聿放心地大快朵頤:顧仲景從來不會在餐桌上訓人——弄得消化不良就不好了。他麻利地剝好蝦,放在顧仲景碗裡:“您多吃點。”

顧仲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在外幹了什麼壞事,想讨好我啊?”

顧梓聿頓了一下:本來隻是想孝敬孝敬,可現在被這麼一說,突然好慌啊。

他臉色不自然就恍惚起來,落在顧仲景眼裡,心下生疑。他不輕不重地用筷子抽了顧梓聿手背一下,顧梓聿手一縮,一道紅痕馬上顯現出來。

“爸,筷子是銀的诶!”他小聲抱怨一下,不過一擡頭看到顧仲景微微上挑的眉毛,又不敢多話,隻好大口大口吃飯。不料又被抽了一下,終于忍不住了:“爸,吃飯呢!”

“哪有你這樣大口大口吞的,小心噎着!”

得,顧梓聿隻好安慰自己:他是長輩,我是晚輩,長輩要教訓晚輩,總是能找到理由的。

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顧梓聿洗了碗,沖了澡,才進了書房。

“最近有什麼事要和我說的?”顧仲景合上手裡的文件,向後一躺,眼神落在男孩臉上,問道。

“嗯,除了郵件裡面有提到的,還有,嗯,今天我在吳老師那裡被訓了。”顧梓聿眼神飄忽不定。盡管他認為自己沒有錯,不過還是要實話實說。他又補了一句,“還見到了師兄,就是那位很有名的小提琴家宋熙和,他倒覺得我拉的還好。”

男孩給自己小小地找補一下,以往自己在吳老師那裡被訓,回來總是要被再罰一頓的。這次不知道會是怎樣,他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吃太飽。

“這件事吳老師和我溝通過了,他說你現在需要換一位更适合你的老師,宋老師會帶你一段時間,他還給你求了情,所以我今天不會罰你。不過你要記得,做事情前先過過腦子,吳老師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你要是把他氣出個好歹,你就是後悔死也來不及了。”

“是,我記住了!”僥幸逃過一回罰,顧梓聿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看得顧仲景一陣好笑。他想了想,孩子這麼乖,自己能少打點還是少打點,畢竟孩子大了,也是有自尊心的。

“過來,趴我腿上。”

顧梓聿頓時臉耷拉下來——不是說不打了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他磨磨蹭蹭地走過來,被顧仲景一把摁倒,扒下褲子。顧梓聿手撐着木地闆,哼哼唧唧地,臉又燒紅了,他隻感覺到身後顧仲景的手指在自己的傷處摁來摁去,忍不住痛,還是低哼出聲。

顧仲景倒是表情嚴肅:這已經是第二天了,顧梓聿的傷處還是青紫青紫的,許多淤傷、腫塊都還沒有消,很多地方也有破皮,部分傷口有了輕微感染的迹象。他從抽屜裡拿出清創噴霧和抗菌的藥膏,用棉簽細細地避了破皮的地方塗抹,卻還是弄痛了男孩,冷汗透了出來。

“你這老師下手也太重了點,這個填塗卡的錯誤,确實是愚蠢了點,換我也得揍你,但值得這麼大動幹戈嗎?還有這個化學競賽,國家二等獎已經很好了嘛,我看他就是過于嚴苛。”

不對。

顧仲景嗅到了點熟悉的令人厭惡的味道——施加超出平均水平的、過于嚴厲的懲罰,像是在借題發揮,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他的感覺是對的,那顧梓聿隻是正好有錯誤撞到程琤手裡了,這頓打他遲早要挨——軍部就喜歡靠這套手段篩選、操控年輕的備選目标,能經受住這一切的,最後都會被洗腦洗的幹幹淨淨,成為暴力機器的完美零件。

“提醒你,你這位老師,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他有可能是軍部的人。如果真是像我推測的那樣,教書隻是他的掩護身份,他真正的任務是為軍部挑選軍校預備生,他們挑苗子,都得打服了擰順了,為了你自己好,日後别在他跟前太顯眼。”

顧梓聿沒有回答,顧仲景也就當他聽進去了。

直到地下已經積了一小灘水,顧仲景這才覺得不對,扶起男孩一看,男孩緊閉着眼,臉上還有眼淚。

“怎麼回事?”顧仲景有點不高興,“自己不懂得上藥,現在痛是自找的,你哭什麼?”

顧梓聿搖搖頭,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哭不是因為痛。

他一直以為程琤是真心關心他,督促他、教導他,是因為希望他變得更好。可現在,如果——那不是關心,而是一種控制的手段。

委屈、憤怒、震驚……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他跪坐在地,聲音微微顫抖:“可是……我以為……”

他以為自己是被在意的,哪怕方式嚴厲了些,可至少……至少那是為他好。

“…我原來隻是覺得,自己辜負了老師的期望,覺得很慚愧。我已經很努力了,可好像…還是什麼都做不好。”

但現在,他低着頭,找不出話語來形容自己的傷心和失望。如果自己挨的打隻是對方操控他的手段,那程琤那句把他當弟弟,又算什麼。

顧仲景倒是怔住了:他這輩子未曾娶妻,也不懂得怎樣帶孩子,隻是受了重托,想要一心一意把顧梓聿帶大,讓他平平安安地過了一生,也就對得起唐大哥和晴姐了。

他自己幼時養在祖父母身邊,老人的疼愛把他寵成了一個驕橫蠻野的小少爺。老人去世後,他因着自己的脾性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也是在黃荊棒下才慢慢移了性情。因此凡是顧梓聿犯了錯誤,他便狠心下手教訓,做錯了便是打,生怕自己太過縱容溺愛,會養歪了這孩子。

孩子成長中哪有不犯錯的呢?說到底,顧梓聿畢竟不是他當年那樣頑劣的性子,在他這樣嚴厲的棍棒教育之下能長得溫文知禮,正直善良已經算是很萬幸了。他不由得頭一次反省起自己的教育方式,或許就是因為自己太過嚴厲,顧梓聿才會如此順從,對所有師長的角色給予的訓口誡都照章全收,這對他來說也不是好事。

顧梓聿也不敢亂動,隻在原地一動不動地跪着,不久後顧仲景回過神來,扶他起來,幫他提了褲子,溫言道:“好孩子,你已經很優秀了,我為你驕傲。你父母也一定是這樣認為的。”

聞言,顧梓聿迅速紅了眼眶,鼻子發酸,喉嚨也堵的厲害。他不再說話,而是一頭埋進眼前男人的胸膛,貪戀那一點溫暖。

兩人又絮絮叨叨地講了許多,終于顧梓聿被粗暴地趕上床休息。他滿足地用被子蒙住頭,安心地入眠。

是夜,淩晨三點。窗外的黑是濃得化不開的墨,隻點綴了寥寥幾點晨星。妝點着高樓大廈輪廓的霓虹次第熄滅,除了街角的24小時速食店,城市的一切都沉浸在睡夢中。

本就滿腹心事睡意淺淺的顧仲景是被一陣又一陣極力壓抑的嘔吐聲驚醒的。他懵了一下,随即清醒過來,急忙起身披上厚外套,悄悄地走進顧梓聿的房間:

盥洗室裡,男孩撐着洗手台,一邊幹嘔,一邊喘息。他用右拳緊緊抵住胃部,并沒有注意到男人就在身後,隻是閉着眼,倚在瓷磚牆上,等待着喉嚨深處傳來的痙攣般的絞痛慢慢平複。

男人輕咳了一聲,顧梓聿猛地一回頭,卻像是十分地驚惶,沒有伸手去接男人手裡那杯溫水,而是先打開水龍頭,急着要把那些嘔吐物都沖下去。

顧仲景覺出不對,幾步上前關了那水龍頭,打開燈,定睛一看,心下一冷,這才發現那些未沖幹淨的穢物裡還夾雜着咖啡色的污塊,應是胃内有陳舊性出血,在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

他細一思量,眼角微斂,已是氣不打一處來:自己不過出去兩個星期,家裡也請了廚藝好的幫傭,這孩子的胃怎就落得如此地步?若是他珍愛自己的身體,好好的年輕人又怎會蹉跎至這般?這些年自己的心思簡直都白費了!

幾個小時前才剛剛下定決心“教育孩子要溫柔點”的顧仲景心火一起,想着“既然你不愛惜自己我也不會愛惜你”狠狠一腳将顧梓聿踹到地上,冷冷問道:“怎麼回事?”

縱使在顧仲景查看嘔吐物時就已經抱有諸如“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麼再瞞也沒有多大意義不如破罐破摔早死早超生”此類念頭,那力道十足的一腳着實讓顧梓聿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顧仲景知道自己不但前些天飲食不規律,而且今天沒吃早午兩餐還喝了一打冰啤,那自己的小命估計就交待在這裡了。恐怕得三兩天爬不起床吧?

忍着那沉沉的鈍痛,他嘴硬道:“這我哪裡知道?這些日子我真的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呀。”說着又真的帶上幾分委屈,軟軟道:“爸,我胃好痛哦。”

顧仲景怔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孩,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那女子溫柔娴雅,笑靥如花,如水般清亮的眸子中盛着滿滿的暖意,她望着他,他們之間卻似隔了千百年的距離。她微微笑着,說着什麼,那口型依稀是:“阿景,我和維均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顧仲景一時間心中大恸,責罵的話竟說不出口。隻忍了心頭酸痛,強扶了男孩起身。顧梓聿本來就因怕被識破而心下惴惴,眼見着顧仲景似乎是不準備追究了,才稍稍放下心來,裝作困倦至極的樣子,揉揉眼睛,道:“…那,爸,你今天也很累了,回去睡吧?”

顧仲景沒理他,隻是把他摁進被窩,又掖好被角,把溫水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沉默地坐在一邊,與夜色融為一體。

男孩最初還有些慌張,雖緊緊閉着眼睛,睫毛卻顫抖地不停。摸摸他手腳實在冰得瘆人,顧仲景去了廚房,熱了點雞湯,下一小把面線,強逼了他吃下去;又不顧男孩愛面子的掙紮,塞了一個熱水袋進去。

許是這些天實在累得慌,久久積累的疲倦一齊爆發,男孩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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