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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因果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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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早上,四下寂靜,風吹過教學樓長廊的空曠處,很是涼爽,但顧梓聿隻覺得後心泛上一陣燥意,他被這番話臊得手心都出了汗,可又無處可躲。程琤的語氣不疾不徐,可顧梓聿甯願他罵自己幾句,甚至打自己幾下,都比聽這幾句話來得好受些。

他臉上一陣陣地燒着,不是沒想過找個借口推脫,可他又知道自己确實理虧,沒什麼可以辯解,喉嚨發緊,不争氣地,連眼眶都泛起了澀意。

年段長看出氣氛不對,看到這孩子實在臉皮薄,也識趣地找了個借口:“去巡視其他班。”說完就匆匆離開,隻留下兩人站在那兒,一個低頭沉默,一個目光犀利。

程琤好整以暇地看着抿着嘴眼眶微紅的顧梓聿,心下一曬:他不過就刺了兩句,看顧梓聿這樣,倒像是被他剝了層皮似的。他平日裡也懶得管這些日常瑣事的人,反正年段長也走了,他也懶得再多說什麼。

本來要走,但他想了想,還是多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心思不在這裡,但再怎麼說,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無論是為了什麼,都不能拿放棄自己當做對抗世界的方式,這不是成熟,是逃避。你既然還是這裡的學生,就要按着規矩來,别搞什麼特殊化,影響到别人,人家都是要考試的。”

說完,他聳聳肩準備離開,卻聽到了一句“......程老師,對不起”,聲音低得輕易就被風吹散,幾乎聽不清。

那聲音細細的,帶着顫,像在掙紮着壓住一場情緒的洪水。

這句遲來的“對不起”,是顧梓聿半年前就該說的了。

程琤聽到這句抱歉倒是真的有些驚訝,他以為這小孩會像糊漿糊那樣把事情糊弄過去,沒想到這麼久之後居然還能等來一句對不起。

他轉過身,走近幾步,擡手強行扶正顧梓聿低着的頭,逼他直視自己的眼睛:“顧梓聿,将來的人生怎麼過,是你的選擇。”

“我隻希望,有朝一日你回頭看,不會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

”回去好好想想吧。“

-

索倫合衆國,馬薩州,波城。

十二月的波城冷得刺骨,氣溫驟降,連雪也悄無聲息地下了起來。

那天清晨,天還沒亮,方靈烨出門時隻覺得頭頂一涼,像有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砸了下來。他怔了一下,擡頭看天,朦胧的燈光中,雪花在空中靜靜飄落,遠處的建築都銀裝素裹,披上了一層靜谧的雪白。

“哦,原來下雪了啊。”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見雪,按理說,這本應該是一個浪漫的驚喜,可惜,想象總是溫柔的,現實卻太不近人情。

雪,尤其是半化未化的濕滑路面,對方靈烨來說就是個噩夢。當他騎着波城的公用自行車第N次滑倒在上學路上時,他自暴自棄地覺得自己真的應該換乘城市公交系統。

然而,現實又一次讓他低下了頭。

如果真的換乘公共交通,他得從家裡走八分鐘到公交站,搭11路公交坐四站,再換乘紅線地鐵,坐四站,再換綠線,坐三站,再出站轉公交坐兩站,才能看見自己學校那個紅棕色的大門。全程不算等車、堵車、下雪遲延,光路上就要四十多分鐘。

而騎車,隻要十七分鐘。

方靈烨放棄了公交車和地鐵上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氣,轉而選擇走進風雪。在又一次險些滑倒在濕滑的路面上時,他的理智對自己說,騎自行車效率更高些,但也許内心深處他不想承認的是,面對 2.65 索倫金的地鐵次票、1.6 索倫金的公交次票,和年費 20 索倫金的自行車,他更傾向于後者。

當他騎着公用自行車上學時,刺骨的風像刀子一樣削過他的臉頰和手背,把他凍得通紅,他的臉頰和耳朵凍得發麻,頭發結着一點雪漬,像從冰櫃裡拎出來似的。而當他将自行車停在離學校一個街區以外跑步上學時,這種刺骨的冰冷才會慢慢滲入骨頭,最後鑽進心裡。

康拉德公立高中,一所堪比頂尖私校的“公立”學校,開設幾十門 AP 課程,優秀的師資力量和豐富的學校資源,當然來自于豐厚的薪水和預算。作為嗷嗷待哺的公立學校,隻靠地方财政的撥款是永遠不夠的,是誰填飽了康拉德呢?

康拉德所在的街區,在索倫都是平均房價和人均納稅額數一數二的超級富人區。公共資源在這裡不是平均分配的,而是按房産稅和地段來流動的。那些大宅裡的人,用他們的财産喂飽了康拉德,讓這所“公立學校”活得比大多數私校都體面。

這世界有所謂的階級差别,而這樣的差别并不取決于個人作出的有益的貢獻的多寡,或是取決于個人的才能的高低、人品的優劣,卻常常是由個人所占據的财富所決定的,不管這财富的來源如何。

在這樣的街區,誰還需要騎公用自行車呢?

于是,就連公用自行車的停放點,都被悄悄地安置在一個街區之外。

方靈烨每天的課程安排,幾乎都會完美地錯開午餐時間。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會餓得難受,但現在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了:他剛剛結束了今天的課,而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

從早上八點到現在,他全是連堂課,連喝口水的時間都夠嗆。由于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因此他的課程表也很特殊——對于一些必修的基礎課程,例如曆史、地理、文學,他的程度即使在經過惡補後,也隻與六、七年級的學生相當,但對于代數幾何他的程度已與十一年級的學生相當,不止如此,他還可以準備AP微積分和AP計算機科學。

校方在測試了他的水平後,為他安排了一個能最大化發掘潛能的日程表,但鑒于各科老師都很忙,因此,犧牲的就隻能是方靈烨了。

他走進學校裡的咖啡廳,走到落地玻璃窗邊的一排卡座旁,随便揀了個位子坐下。

窗外白橡樹的葉子在寒風中簌簌響動,不時有幾片葉子打着旋飄落在地上。空氣裡充斥着拿鐵和熱巧的醇香,暖烘烘地,時不時還飄來一股紙杯蛋糕的甜蜜香氣,深深吸一口,就像是被泡在粉紅色軟綿綿甜蜜蜜的糖罐裡一樣。周圍的高腳桌旁,或站或坐地圍着一些學生,旁若無人地高聲談笑,聲音就像海浪,四面八方、此起彼伏,配上 café裡正播放的《Follow You Out》,真夠搖滾的,屋頂都能給掀翻了。

不過,這熱鬧卻不是他的。方靈烨拿出昨晚睡前做的餐盒,三兩口就大口吞掉了手裡冰涼的三明治,抹掉唇邊的蛋黃醬,收起餐盒,起身向外走去。

在康拉德,方靈烨每天都活得像個幽靈。

有語言的問題,他的索倫語還隻是勉強交流的水平,能聽懂,但聽不快——尤其是課堂上老師一口流利的馬薩口音夾雜着各種專業術語,像連珠炮似地砸過來,他經常一句話剛反應過來意思,老師已經講到下一頁了。

剛開學的時候他還努力舉手發言、試着和人說話。聽到他那濃重的口音和磕磕巴巴的口語,有些人會禮貌地點點頭,快速結束對話;有些人則直接轉過頭和别人聊天;還有的,隻是帶着一種莫名其妙的好笑神情看着他,好像在看什麼好玩的節目。

最難熬的是文學課。

那節課老師讨論的是《麥克白》,同桌是個白人男孩,叫安德魯,穿着舊校橄榄球隊的外套,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類型。那天老師點名讓小組讨論“ambition and downfall”的主題,他剛開口說出“Macbeth is... eh... I think he...”就被安德魯打斷了,後者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說:“Jesus, dude, can you even speak English?”

他低下頭,臉漲得通紅,一句話也沒再說。

其他人沒有笑,但更讓他難受的是,那些目光——不說話的、偷偷看他的、假裝沒聽見的——那種淡淡的疏離和一點點同情,好像他隻是個可憐的局外人。

他能聽得懂,但卻不知道該怎麼還擊。他想說“我在學”、“我盡力了”、“别這麼對我”,但腦子裡空空的,什麼也翻不出來。

下課後他去洗手間躲了十分鐘,洗了把冷水臉,才重新走回教室。

他知道他和這些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是一個語言環境,不是一個社交方式,不是一個“默認起點”。但他不說話,他不抱怨。他隻會在回家的晚上,在房間狹小的寫字台前,一遍又一遍地看原著、做練習、聽VOA聽BBC,聽到耳朵發麻也不關。

他告訴自己:要記住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你不是來被接受的,你是來搶位置的。

他不是來取悅别人的,他是來替姐姐、替自己赢得更好的生活的。

華納商會是這些公費生的主贊助人,他們負責了方靈烨的學費和每個月固定的生活費一千索倫金。對多數學生而言,這筆補助照理來說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方靈烨的壓力卻與普通的學生不同。他不僅要操心自己的學業,還要為現在正待在醫院占着床位等待手術的姐姐籌集到源源不斷的醫藥費,父親早年離世,母親也因照護姐姐而無法工作,一家三口的生存開銷如今都落在他一個人的肩上,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方靈烨又幹起了老本行:幾天前,他在一個匿名技術論壇的子闆塊裡留意到一個語焉不詳的帖子,有人用隐晦的語氣求寫手,範圍包括但不僅限于畢業論文、作業、實驗報告等等。他通過帖子上附的超鍊接,意外進入了一個界面簡潔、專業氣息濃厚的接單平台:索倫學術網。

他粗略地浏覽了一下頁面,大概心裡有數了,加上了網頁上招聘寫手的聯絡方式,仔細一問,薪酬還不低。平台上明确說明,申請成為寫手需通過初次測試,合格後才能正式接單并獲得報酬。

這不,他馬上就接到了第一項任務,用Python完成一個數據可視化項目。他的負責人告訴他,這第一項任務,是不給薪酬的,隻是為了檢驗 Xander——方靈烨給自己起的代号——的能力。

“我們需要首先評估你的能力,畢竟隔着網絡,誰知道坐在對面和自己交談的是人還是猴子呢?當然,如果你做得又快又好,我們會優先向你發布薪酬高的任務,希望我們能建立起一個長期高效的合作關系。”

試寫任務的要求比他預想中的複雜。

對方要求一個包含多種交互式圖表的數據可視化項目,既要用到複雜的數據清洗,又得接入外部 API 做動态更新。要命的是,時間隻有兩天,而方靈烨還需要正常上課。

當然沒問題。雖然沒學過數據可視化類的工具,但自學對方靈烨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他這人硬要說有個什麼天賦,那就是這些。他通宵查文檔、反複調試,連飯都顧不上吃,到第二天傍晚,他終于在筆記本上跑出了一個幹淨漂亮、功能完整的小型可視化系統。

代碼被他打包上傳到平台指定的審核入口,連帶着寫了一份整齊的技術說明文檔。他點下“提交”按鈕的那一刻,長舒了一口氣。

第二天早上,負責人發來一條信息:【恭喜你通過審核,已開放接單權限。歡迎你,Xander。】

緊接着,第一筆正式任務就來了——一份三千字的數據挖掘課程論文,400 索倫金,五天内交付。

他越做越熟練,寫代碼、跑模型、代寫技術文檔,仿佛進入了一個黑市學術界的地下通道。平台的任務流源源不斷,他在暗網的接單空間中遊刃有餘,甚至學會了怎麼用 AI 工具加快初稿生成,再人工潤色提質。

不過,他始終心知肚明:這不是長久之計。雖然平台有完備的匿名機制,但他知道,隻要有一單被查實,他和客戶都可能被處理。更别說,他的“Xander”賬戶居然在接單榜上月度沖進了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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