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菲糾正。
男人不辯也不惱,起身從櫃匣中重新取了檀木藥匣,半跪于軟榻跟前,再次重複昨日抹藥的動作。
與昨日不同,顆粒觸感從腿腹上竄至心頭,最後襲遍全身。
柳芳菲愣怔,原來昨日竟是這樣的感覺嗎?
掌心藥油溫度并不高,可她還是覺得發燙,尤其是被他輕撫過的腿腹竟竄起細密的火苗,驚得她蜷縮腳趾,想要躲避。
“歡歡,昨日給你的玉簪為何不戴?”
藥油抹好,男人收了藥匣放置案桌,悠悠問起。
“今日着青,玉簪薔薇頗粉,不搭。”
事實上,在他走後不久,那玉簪就被她放回了琉璃匣盒,未曾多看一眼。
可她不敢說實話。
聽言男人不語,細細打量。
指尖摩挲着她腰間系帶,隻需微微用力,便能讓它在糾纏中徹底飄落。
柳芳菲屏住呼吸,微不可查地攏了攏肩上狐裘。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她才聽得輕微歎氣,男人揉揉她的發端:“那我再為你多準備些樣式的發簪,以便搭配。”
“不,不用了。”
“日後你的首飾,我會為你備齊。”
又是這股不容置喙的強勢命令,俨然已經将她納為自己的所有物。
看來是逃不了了。
那日,這個男人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眼前,擾亂了所有計劃。
每次撩撥,她都能聽見自己心髒“砰砰”作亂的聲響,撞在胸腔中,撞在肋骨上。
她自知,推不開。
推不開這個擅闖閨閣作亂的登徒子。
接着又是長久的一陣沉默,柳芳菲早已轉了眸子看向窗外。
今年黔州下雪的時日尤其多,饒是府上下人如何勤勉,都免不了積雪幾寸。可觀瀾苑院子卻終日不見積雪,素輿滾到此處順暢極了。
果真是嬌生慣養的皇爺啊。
“歡歡,為何要嫁皇爺?”
男人清冽的聲音傳了過來,不見戲谑。
可以說,帶着幾分正經,“明知皇爺有斷袖之癖,你也仍然要嫁嗎?”
還有一句,他未曾問出口:所以,這些日子,你苦着練習走路,是為了皇爺選妻?
所以,與那個男人毫無關系?
柳芳菲思緒被拉回,喉間微微一噎,沒由來地從心底泛起一陣酸澀。
因為……太苦了。
前世過得太過凄苦,如今餘生不求因緣際會,但求平安無虞。
“趙瓊華與柳鸢兒自入府之日起便處心積慮地要我命,我一個人的力量太薄弱。”
那個人位高權重,如今又入住柳府,隻有順流直上,才有逆襲之機。
這些話她并未宣之于口,不過眼前男人并非愚鈍之人,什麼都看得明白。
聞言男人将她輕輕摟入懷中,強健有力的心跳從耳洞竄入心間。
來自胸腔低沉的聲音響起:“若是,我為你報仇,你跟我走,可願意?”
本是下意識地試探,屋内卻再次安靜得出奇。
柳芳菲微微掙脫,将他攬在自己腰間作亂的手輕輕拂開,搖頭。
即便他能替自己解決了趙瓊華與柳鸢兒,那也是依附皇爺的權勢力量而來,若是自己跟了他,開罪皇爺,無異于得罪更多的人。
别說報仇保命,屆時,隻怕會死得更慘。
她拒絕了,男人也不惱。
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隻是這些日子裝慣了皇爺“男伴”,如今見她執意想要嫁給皇爺的模樣,竟心生起絲絲不滿來。
皇爺有什麼好?
連面兒都沒瞧着一個,就心心念念想要嫁給他了。
喜歡男人你都嫁,也不怕日後獨守空房成個有名無實的老姑娘!
越想越氣,斂了斂方才那嚴肅憐惜的表情,問道:“歡歡,你可知曉,若是你嫁了皇爺,這意味着什麼嗎?”
又是這副邪厲與惡趣味。
柳芳菲眉宇微蹙,搖頭:“意味着……什麼?”
忽然間,男人俊美的臉龐在瞳孔放大,那雙不安的大手又開始在後背上下遊走起來,激起渾身戰栗:“皇爺喜歡男人衆所周知,這些年來除卻我無人能進他身。此番黔州選妻,本就是奔着遮羞而來,若是能傳宗接代那是再好不過。歡歡……你說——”
混着藥油氣息的手指突然探入濃密的發髻,翠色步搖被扯開發出“叮當”細響:“歡歡,你說——若是皇爺讓你與我生孩子以此完成君上命令,那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