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如已經端着托盤出去了,小姐起床還未曾吃喝,自是要張羅一番的。
屋内僅剩柳芳菲二人,按照往常慣例,這個男人每每逮着與自己獨處的機會,總是免不了言語撩撥,動手動腳。
如今他卻嚴肅正經地看着自己,撇開平日裡的邪肆與浴火,正襟危坐。
這還是第一次。
氣氛烘托到這兒,柳芳菲也不再否認,認真點頭:“小皇爺威名赫赫,自然是怕的。更何況……”
“更何況,你是他最寵愛的男伴,我倆的事,若是被他知曉,定會……”
男人瞧着她欲說還休的模樣,對後頭的話推測了七八分。
看透所有的雙眸此時正目光灼熱地盯着她,然後輕笑出聲。
柳芳菲低着頭不明就裡,掀眉看他又挑揀幾塊炭火放在火盆裡,再把她抱于軟榻上坐好,動作一氣呵成。
短短幾日,已是習慣。
“這是從蒲州帶來的甜豆,你先墊腹。”
說話間,還捏了一顆放在她嘴邊。
甜豆的清香裹挾着他衣襟上的檀香驟然迫近,柳芳菲下意識張嘴,碰到甜豆的下一瞬,舌尖猝不及防地也觸到了他修長的指尖。
登徒子,故意的。
“歡歡,好吃嗎?”
男人尾音帶笑,說話間也有三分暖意。卻不将冰涼的指腹撤離,反而借着喂食的妙機在舌尖一上一下地輕輕刮動,驚得她渾身一凜,鬓邊步搖輕輕作響。
甜豆置于口腹,吞不了吐不得,黏膩香甜竟順着男人的指尖流遍她的全身。
柳芳菲被那作亂的手指攪得心煩意亂,男人卻趁此機會湊近她耳邊說了什麼。
“轟——”
柳芳菲隻覺得陣陣耳鳴,手中暖爐也被這話驚得落地。一時間又羞又氣,張嘴用力咬了下去。
粗鄙豔詞!
“你這人……怎會這樣壞!”
小家雀兒咬人,他這才将手伸出來,撚着手指關節上沾染的蘇梅唇紅,微微發笑,“歡歡,你說我怎會如此喜歡逗你。”
柳芳菲止住面色憤意,大緻聽明白了些:喜歡逗你,不代表喜歡你。
也是,同自己一般的可憐人,哪有資格喜歡别人或被别人喜歡。
男人不知她胡思亂想,見逗趣得差不多,一邊喂她甜豆一邊解釋:“小皇爺的确來了黔州,為了逃避選妻住在外頭客棧了,此處便留了我與小一應付。”
所以,你無需過多擔心。
“那我可否求你……”
“求我?”
周遭氣息陡然下降,方才還愉悅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求我離開你,求我與你劃清界限麼?”
聽着他的兀自猜測,柳芳菲也生了報複心理,張嘴将他手中甜豆接過,帶着不同尋常的試探:“若是我這樣求你了,你會應允?”
“想都别想!”
男人急聲應道,他覺得自己有些撕裂,她想要嫁的分明是自己,可每每想到她要與當下的自己割裂,嫁給身為皇爺的自己時,心裡的醋意油然而生。
蹙眉擡眸,卻瞧着對方眉眼盡是得逞,緊繃的心情随之一松:“倒是未曾想過,你倒是學會了撩撥他人。不過看在你費心費力撩撥我的份上,倒是可以答應你一個請求。”
“你不問問是什麼?”
“除卻離開我,都依你。”
字字堅定。
“小皇爺此番來黔州選妻,據說要擇了吉日。我瞧過日子,最近的吉日就在臘日那天,可眼下隻有三日,我的腿……”
“你是想我去求了皇爺,将選妻之日延後?”
男人聽明白了,所以她日日練習,是想要丢了素輿……嫁給皇爺?
柳芳菲輕點了頭,伸手捏住他喂食的手指:“求你。”
聲音嬌嗔婉轉,眼裡噙着霧氣,白皙的臉被火盆印得绯紅。
勾人的妖精。
他思忖半晌。
原本是想迫不及待将她光明正大地從清歡苑接到觀瀾苑住下,讓她時時刻刻都陪着自己。一起抄《清靜經》,一起下棋,一起賞雪,一起做可以歡愉的事。
然後等打了春天氣暖和些,就帶她回蒲州給母上看。
可現下自家小姑娘竟這樣哀求他。
美人計。
他很是受用。
左右不過是晚些天,讓她腿傷好了再選妻也不錯。畢竟……有的事,兩個人動起來比一個人要歡愉多了。
柳芳菲等了許久,終是聽得男人應允:“我答應你,不僅如此,你若是誠心想要嫁給小皇爺,我也可以幫你。”
“幫我?”
“既是想要嫁給他,那你對他可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