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随着風雪入屋,飄入狐裘領口,冷得她一抖,手中輕捏的茶盞徐徐劃出半寸“哐當”碎地。
翠色茶水直撲薔薇提花裙裾,滾燙濕熱的觸感貼上柳芳菲腳踝的那一瞬間,青色大氅在她頭頂壓出一片黑沉,男人粗粝的掌心隔着紗布握住了她那隻受傷的腳踝。
溫度比那杯龍園勝雪更為灼熱。
“别動!”
他低斥的聲音中混着檀香落入耳中,又往肺腑去了。
腳踝絹帛撕裂聲驟然響起,柳芳菲還未來得及看,就感到冰涼的手指貼上了被燙過的肌膚。
大抵是泛紅了,否則他也不會眉頭皺成這樣子。
柳芳菲愣怔,伸出溫熱指尖對着那緊皺的眉間輕輕一點,聲音嬌軟嗔怪:“方才……我隻是不知曉你會來,更何況……是你開門讓風跑進來的。”
饒是再大的氣,也被這聲聲撒嬌給滅了。
男人深深了看了她一眼,對着泛紅的腳踝呵氣:“你這個人,這副身子都是我的,自然也包括了這雙腳。若是不好生護着,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弄得更瘸一些。”
說罷,他掏出懷裡帶着的檀木藥匣放在一側,拿起一顆藥丸遞給她:“異域進宮的特效藥,止疼化瘀。”
這藥是他前些日子差信回了蒲州,父君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對于治療傷口有奇效。
藥匣送到還未焐熱,便直奔清歡苑而來了。
長毛怪物司徒一站在身後看得津津有味,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卻被一側的荟如戳了戳手,示意他牽着小二跟着一起出去。
主子的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屋内安靜得僅剩下男人給柳芳菲上藥時發出的嘤咛之聲。
嘴裡含着藥,自是不疼的。
可帶着薄繭的手掌握住她的腿腹,冰涼的藥膏在肌膚上慢慢化開時,那股子掏心撓肺的癢又從丹田生出,在五髒六腑四處亂竄了。
重新包紮好腳踝傷口,男人開口了:“歡歡,把裙袴往上撩一些。”
“什……什麼?”
聽言,柳芳菲瞳孔微震,腳背弓成了月牙,不斷往後縮。
男人捂嘴輕笑,聲音不疾不徐:“你腿傷藥油不能斷。”
“歡歡,聽話。”
就這麼聲聲喚着、引誘着。
“歡歡,若是你不介意,我也可以用撕的。”
“不,别撕。”
柳芳菲心急,閉着眼将裙袴撩開,雪白的肌膚躍入瞳孔,刺目。
他喉結微動,眼神深邃化成濃墨,微不可查地眯起來。顧不得其他,就想順着這片雪白往上,想觸碰想探尋想解開心底最深的那層束縛。
可腦海裡始終想着昨日司徒一所說的追求女子妙招:要尊重她切勿動手動腳。而且惡補的話本子裡也有提過諸多發乎情止乎禮的君子之行,甚是有用。
故而咬牙切齒,生生克制住了。
相安無事。
二人都紛紛松了一口氣。
“謝謝……”
柳芳菲将裙袴放下,堪堪擋住在彌漫在屋裡的藥油味道。
直至檀香氣息再次竄入鼻尖,自己已經置身與青色大氅的懷抱裡了。
“歡歡,别動。”
男人手臂從身後繞前,将她團團包裹,“方才對你足夠尊重,現下你得獎勵我。”
他暗自想:就抱抱,這是底線。
若真是如話本子那般,感受她的氣息都要隐忍克制,待不到今夜他會爆體而亡。
柳芳菲不動了,男人唇角勾笑。
見她乖覺,才從懷裡摸出一本書遞給她:“這是有關皇爺所有,你若看了,也比旁人多了七八成的了解。”
這書是當初他剛救下司徒一三四五幾兄弟時,為了更好地追随他,幾個人一同記錄的。
柳芳菲拿起書認真翻閱書頁泛黃,書角上卷,應該有些年頭且被無數次翻看過。
想來這個男人作為男寵,侍奉皇爺的确是盡心盡力。
“司徒……妄。”
薄唇輕啟,她輕輕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