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妄将昏迷混沌的人置于錦被中蓋好,差荟如與司徒一出去了。
獨坐床邊看着眼前這個褪盡血色的女孩。
他的。
“歡歡放心,日後有我。”
俯身在她額間印下一吻。
不帶絲毫情欲的、虔誠的吻。
柳芳菲噩夢纏身,睡不安穩,或是求饒或是哭訴或是抓着他的手求救:“荟如……”
細細長長的睫毛輕顫,可她總覺眼皮有千百斤沉重,勉強擡起都費力。
暈倒的時候,隻聽得荟如帶着哭腔的哽咽聲,畫面恍惚一轉又回到了前世死前那一幕。
她記得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因而現在喉管都還火燒火燎疼得厲害。
她還記得有一雙手一隻握着自己,帶着薄繭的暖闊的手。
他的。
熟悉的檀香順着鼻孔竄入五髒六腑,柳芳菲才攢足了力氣将頭扭了半寸,向床沿瞥了一眼。
男人眼底烏青、下颌滿是未來得及打理的胡茬還有上下滾動的喉結,一并刺入眼球。
想起兩夜前,也是在這個地方,這個男人踩着一地紙屑,質問自己的模樣。
憤怒、失望。
“是你。”
柳芳菲說話的尾音都帶着顫,散在眼底發熱的霧氣裡。
司徒妄看得揪心,握着她的手不停安慰:“歡歡,是我。”
歡歡。
她扯唇,熱淚流到嘴角鹹得發澀。
那日,他叫自己柳姑娘,他說是他唐突了。
所以,現下在這兒,也他是唐突了?
柳芳菲喘息着發出沙啞難聽的聲,眼睛被淚暈得模糊:“你不是說……不是說……”
“是我錯了,不該疑你。”
司徒妄向前挪了半寸,調整坐姿雙手穿過她的手臂将她整個身子托于胸前,不禁蹙眉。
太輕。
柳芳菲的确是瘦極,隔着亵衣的薄背硌得他前胸發癢。
溫熱的胸膛貼上她發涼的後背,司徒妄扶着她腰間軟肉的手都在微微發顫。柳府富甲一方哪怕是在蒲州也是赫赫有名,這樣府上的大小姐身子竟如此纖弱!
“歡歡,不要折磨自己。”
他低頭親吻她的發端,輕聲哀求。
柳芳菲不應,出氣多進氣少,太陽穴輕輕地靠着他的脖頸,散開的鬓發也随着他胸膛的心跳起伏,滑在他的手臂上。
來來回回,輕撫。
她,在哭。
“歡歡,我錯了。”
他将人身子貼近一些,确保她的側臉貼在胸膛。
直至胸口傳來濕潤,喉間又似被千言萬語堵住那般,再次道歉,“歡歡,别生我的氣。”
肌膚相貼,冷汗與熱淚交融,泛起濕意。
柳芳菲不知自己是否還燒着,胸口傳來那一聲聲強有力的心跳,莫名地牽引着她纖細的手腕從錦被中滑出,手指也順着那股跳動往上攀。
喉結、下颌、唇。
話本子裡有說過,唇薄的人怪薄情的。
所以,他是不是也很薄情?
許是隔着衣料傳來的心跳聲打消了她心頭恐懼,又許是隐忍足夠想要尋了發燙的借口放縱。
她說:“吻我。”
吻我,現在。
帶着乞求。
“轟——”
司徒妄緊繃的弦,斷了。
黑色長袍将人完全籠罩在他陰影之下,然後趁機——“作惡”。
唇瓣相貼的瞬間,長袍收緊,柳芳菲徹底置于她的懷抱,最後二人連心跳都趨于同頻了。
欣喜将司徒妄整顆心裹挾填滿。
柳芳菲仰着頭略顯無力,後腦勺被大手穩穩托住,方得施展空間。這次,她記住了那日他親自教會自己的技能——回應。
第一次,給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