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鸢兒被司徒一拖到了若塵苑的時候,柳老爺與趙瓊華正在用早膳。
聽到屋外嘈雜的聲響,還有熟悉的哭聲,趙瓊華臉色微變。
“是鸢兒在哭?”
她心裡焦急,蹭腳想要站起來,腳踝卻使不上力,反而又崴坐在素輿上。
鑽心的疼痛由下至上傳來,她不禁“嘶”了一聲,随即又拉住柳老爺的手臂說道,“定是鸢兒出事了,老爺,求您去看看。”
可還未等到柳老爺起身,司徒一就推開木門闖了進來,臉上帶着生人勿進的疏離之感。
一手拎着柳鸢兒,毫不費力地砸在地上。
幹脆、利落。
“司徒公子?”
柳老爺眼皮一跳,心裡頭湧上不安,又看向地上哀嚎的一團“漆黑”,試探道,“鸢兒?”
柳鸢兒低頭,不敢作聲。
默默抽泣。
她後悔了,毫無準備貿然跑到觀瀾苑。如今闖了禍,無論如何都說不清楚了。
“鸢兒?”
雖說地上的人滿臉都是黑炭,皮毛氅子也看不出花色,可她是趙瓊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僅憑那低聲啜泣和抖動的身影,便能判斷這就是自己女兒無疑。
看着地上的女兒受盡委屈的模樣,趙瓊華漲紅了臉,将名門夫人的禮儀忘得一幹二淨,劈頭蓋臉對準了司徒一便是一頓呵責。
“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柳府對我女兒動手!若是今日你不給我個交代,我定要讓你有去無回!”
“住口!”
柳老爺臉色一沉,恨不得将趙瓊華嘴巴堵死。
眼前的人是小皇爺的随從,所做的事,所說的話那也定是得了小皇爺的允許。
此番前來,定是柳鸢兒做了什麼對不起小皇爺的事,人家算賬來了。她倒好,賊喊捉賊,倒打一耙。
思忖間,眼睛盯着柳鸢兒,恨不得将其瞧出個洞來。
不知瞧到了何物,本就陰沉的臉徹底黑透了。
“混賬東西!”
柳老爺憤憤然。
趙瓊華卻認為這話是在罵司徒一,立刻附和道:“老爺,您可要為鸢兒做主啊!這混賬東西……”
“閉嘴!”
淩厲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悲戚,她這才看到柳老爺弓着腰走到司徒一面前站定,鞠躬。
接着便是堆笑,讨好以及抱歉地解釋:“是在下教女無方,求司徒公子回了觀瀾苑禀告小……小爺,在下會加強對鸢兒的管教,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
語氣誠懇,态度不可謂不卑微。
趙瓊華愣怔,嘟囔反問:“老……老爺,是鸢兒受了委屈啊,您在說什麼……”
柳老爺剜了她一眼,撇開了頭。
司徒一代表小皇爺,架子自是十足,仰着頭嗤笑:“柳夫人這是覺得委屈了?也好,我相信柳老爺絕非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如今我就将事情原原本本交代出來,也省得傳出去說我們蒲州來的欺負人。”
說這話時,還特意強調蒲州二字,弄得趙瓊華心肝一顫。
方才過于擔心柳鸢兒,未曾考慮到這一層,現下才想起,來人身份……
“柳夫人,現下我所說的每一個字,問的每一句話,都是受人所托,你可準備好了?”
受人所托?
除了府外客棧的小皇爺,那便是觀瀾苑那位叫司徒大的小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