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弘的屍體正倒在地上,血順着實驗室的水泥地一直流着,差一點就到門口了。
駱依抱着褚庭,一步步地走向了關弘,她把褚庭放在牆角,靠着:“阿庭,看了好,媽媽給你報仇。”
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自己準備好的剪刀,對着後背紮了下去。
“駱依。”
“依依。”
衆人驚呼,全都跑了進去。
隻有蘇霧一個人站在門口,陸湮回頭看了好幾眼,還是決定進去幫忙。
他對蘇霧說着:“霧霧,你先在這兒等着,我馬上就回來。”
一群人去拉駱依,駱依卻伏在關弘的身上不肯起來。
她死死地抓着剪刀柄,怎麼也不肯松開。
是鄧肯和陸湮一個人抱着她,一個人一根根地掰開她的手指,才把駱依拉走。
褚博延已經無力參與這場鬧劇,他看到關弘的屍體後,無力地躺在地上。
邱容沒去管活人之間的争執,她用手擋住了褚庭的眼睛。邱容不想讓這個無辜的孩子,在生命離去後,還看到這些殘忍的畫面。
“阿庭,去了另外的世界,一定要快快樂樂的。”
紛亂的場面下,隻有邱容一個人,在為褚庭祈禱。
駱依的尖叫聲,褚博延的哭喊聲,還有鄧肯的呵斥聲,亂作一團。
沒人發現蘇霧已經走到他們面前了。
“好吵啊。”
“霧霧,你說什麼?”邱容一面捂着褚庭的眼睛,一面沖蘇霧說道,“快出去,這裡不适合你。”
“我說,好——吵——啊——”
蘇霧邊說,邊擡起了頭。
剛才還處于混亂中的人們,在看到蘇霧的臉後,都不自覺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大家沒有人說話,但都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裡的物品。
那雙蒼白的臉上,挂着兩道淚痕。其中右眼流出來的眼淚,是刺眼的紅。
而右眼眼眶裡,已經不再是原本的眼睛,是由兩個卵圓形狀組成的變異後的眼睛,微微高出了眼眶。瞧得仔細一些,可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一個個小小的眼睛。
鄧肯再明白不過了,這是蝴蝶複眼的形狀。
陸湮是第一個站起來的,他去拉住了蘇霧的手:“霧霧,我們不吵了,我帶你出去好嗎?”
蘇霧好像聽不進去一樣,一直說着:“好吵,好吵。”
身體不停地掙紮着,流出的血淚越來越多。陸湮抱着她,盡管自己心裡無比地害怕,但還是柔聲哄着。
隻可惜沒有一點作用,蘇霧的情緒完全崩盤,鄧肯在一旁控制着駱依,邱容不得放下褚庭,去幫陸湮。
也許是掙紮淚了,或者是失血過多,蘇霧暈倒了。
恰好倒在了關弘的血上,血液将她的白發染紅。實驗者和他的實驗體,并排躺在地上。現場再一次陷入了混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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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蘇霧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她不知道那場混亂是怎麼解決的,隻知道自己一醒來,周圍一片安靜。
睜眼是刺目的燈光,灰黑的水泥屋頂。
感覺曾經在哪裡見過一樣。
身體晃晃蕩蕩,蘇霧想掙紮着起來,卻發現自己竟然飄在水上。
四周全是藍色的液體,隻要一掙紮就會沉下去。
旁邊傳來了聲音,是邱容。
“小陸,霧霧這種情況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你不要擔心,我們處理好其他事情後,一定會把霧霧治好的。你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先把這個吃了。”
陸湮沒有接邱容遞過來的飯菜,站了起來,神情厭厭:“我去看看霧霧。”
他一天會重複無數次這個動作,站起來,去看蘇霧。直到自己撐不住的時候,才又坐會椅子前。
蘇霧此時被泡在池子裡,也是之前關弘把她扔下去的地方。
沒想到關弘死了,蘇霧居然又回到了這裡面。
池子裡的藥水是鄧肯和邱容特制的。他們倆都認為蘇霧是因為情緒突然地爆發,引起了右眼的變異。想要控制右眼不變成複眼的形态,就得保證她體内的情緒穩定。
除了每天給她定時注射藥物外,用藥水泡着是讓她保持情緒穩定的唯一方法。
陸湮走到池子邊,往下看着。本來已經做好了失望的準備,可沒想到對上了蘇霧睜開的眼睛。
“霧...霧,你醒啦!”陸湮難以置信地看着蘇霧,過了好幾秒之後才大喊,“容姐,容姐,霧霧醒了。”
邱容聞聲趕來,看到蘇霧睜開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正常,心裡的石頭終于落地。
“姐姐,陸哥哥。”
蘇霧在池子裡輕輕喊着他們。
邱容已經有近十年沒聽到這個稱呼了,喊她姐姐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女生。
重新聽到蘇霧這樣子叫她,邱容心裡自然高興。但一想到這是兩個孩子用十年痛苦的經曆換來的,就又覺得沒有那麼值得開心。
但她還是強忍着難過,挂上最燦爛的笑容,輕柔地問着女孩兒:“餓了嗎?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