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湮沒說話。那天和邱容見面,他已經隐隐感受到了邱容對自己的敵意。現在把她叫來,會有用嗎?
見他一直不作聲,蘇霧主動說道:“如果你不想見到姐姐,那我就不叫了。”
“她對你怎麼樣?”
“你是說這這些年嗎?”蘇霧撐着頭回憶了一下,“好像沒什麼特别的,她也不熱情,對我一直是淡淡的,和記憶裡的差别很大。一開始被從福利院帶出來的時候,我是很興奮的,覺得邱所...哦那時候我還是叫她邱所,她是最親近的人。喜歡什麼事情都和她講,隻是後來我發現她一直對我不冷不熱的,我也慢慢和她疏遠了。不過她從來沒有罵過我,也沒有傷害過我。應該,是個好人吧?”
蘇霧說完後,又補了一句:“對我而言,她算是個好人吧。”
語氣并不肯定,像是在自我洗腦一般。其實她也沒有多少和人打交道的經驗,看人就是全憑感覺。
“如果你信任她,可以把她叫來。”陸湮說,“如果你不信任,我們就自己處理。”
蘇霧咬着手指想了一會兒:“我覺得還是叫她過來吧。”
按下了信号代碼,意外的很快就接通了。
邱容臉上沒什麼表情,她瞥了一眼坐在蘇霧一旁的陸湮,問:“有什麼事嗎?”
“姐...額,邱所。”蘇霧還是換了個稱呼,“你現在在忙嗎,我有點事情想問下你。”
邱容想都不用想,是和陸湮有關。昨天她在監控中看到陸湮的時候,感覺她這十多年來維持的平衡被輕易打碎。
她為了蘇霧,幾乎犧牲了自己的生活。以至于到後面蘇霧實驗成功後,她回首發現,如果當時不是自己堅持要那麼做,也許會過得更好。
所以她隻保留了蘇霧原本的名字,其餘的所有記憶,全都抹掉了,就當是和過去的切割。邱容以為可以平淡地度過這一生,沒想到還是不能如她的願。
她和蘇霧說:“你在家裡等我。”
一小時之後,邱容到了,蘇霧起身去給她開了門。陸湮站在一旁,看着邱容,還是叫了聲:“容姐。”
邱容沒有應,她一直盯着陸湮,試圖從他的眼神裡瞧出些許的不同。隻是陸湮的眼睛坦蕩極了,相比之下倒顯得她有些小氣。邱容的視線落在了陸湮的右手上,一面往屋裡走,一面問:“鄧肯弄的?”
“嗯。”
“這麼多年了,還是沒停下來他做義肢的念頭啊。”邱容淡淡地說了句,又問蘇霧,“是他告訴你以前的事的?”
邱容指的是陸湮。
蘇霧連連否認:“不是,我們兩是在街上碰到的,他也沒有以前的記憶了,我們後面遇到了駱依和褚博延。”
聽到這兩人名字的邱容,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蘇霧就大緻地講了他們在别墅裡遇到的事情。
“你是說,小陸被冰封了?”
“嗯。”
邱容回憶起當時駱依和褚博延和她說過的話,分明是說陸湮和鄧肯一起離開了。他們那時候為什麼要騙她呢?難道這幾人之前達成了什麼約定?
“你之前生活在北境嗎?怎麼來新元了?”
“我這次接到了鄧肯的任務,要來這裡殺掉霧霧。”
“什麼?”邱容眼裡是掩不住的震驚,“你說鄧肯要你殺掉蘇霧?他是怎麼知道霧霧還活着的。”
“我猜,”蘇霧接過話來,“是駱依和他說的。駱依和我說,有次遇到了我,應該是那時候就認出了我。至于她和鄧肯之間是什麼時候聯系的,我們現在也不知道了。”
邱容聽後,陷入了沉思之中。那雙不再清澈的眼睛裡,正試圖穿過時光的縫隙,回到過去。
良久,才又接着問道:“你今天找我,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蘇霧把陸湮拉到了邱容面前,“他最近總是發燒,和之前剛打了芯片時的情況差不多,我在想,是不是他現在體内又被注射了一個新的芯片。”
聽完後,邱容皺了下眉頭:“為什麼這麼想?”
“我第一天見他的時候,他的情緒還是零。自從恢複了記憶,他的情緒就一直在增長。可能之前是因為沒有記憶,加上芯片和身邊都是沒有情緒的人,陸湮也感知不到情緒的存在。現在因為恢複了之前的記憶,情緒反複也越來越頻繁了。”
聽完蘇霧的分析,邱容認為不是沒有可能:“你調轉過來。”
陸湮聽言,轉過身蹲在邱容面前,把脖子露了出來。邱容隻需要瞟一眼,就知道這裡被新注射了芯片。
之前的痕迹并不明顯,而且在陸湮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消散地差不多了,現在他脖子這裡還是有一個很明顯的瘢痕。
“看上去是新注射了東西,不過具體是什麼可能要去所裡化驗了才知道。”
蘇霧一聽,立馬想帶着陸湮回所裡:“姐姐,那我們可以現在過去嗎?”
“沒關系,不需要化驗。”陸湮拒絕了這個要求,“應該和以前的差别不大,之前沒事,現在也不會有事的。”
邱容看了陸湮一眼,沒說話。她知道之前陸湮芯片失效,其實與鄧肯的藥有一定的關系,現在沒了那抵抗的藥,也不确定他能不能挺過去。
不過,這似乎和自己也沒什麼關系。
她唯一感興趣的是鄧肯:“他現在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