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沈遂死訊的時候,顧随正在家裡喝茶,聽見下屬禀報的一瞬間,茶杯落地,茶水擦了一地,暈染出深色的痕迹,但是沒有人管,顧随早在聽見的第一時間飛奔出了家門。
直到進入沈遂的靈堂,看見正中間黑白色的沈遂遺照,顧随都不敢相信,沈遂就這麼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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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落盡,華燈初上,絢爛的燈光把庭閣四周照的燈火通明,門口停着數不勝數的豪車,門童在柱子前站得标版溜直,經理則在裡面迎接。
宴會大廳觥籌交錯,來來往往的都是北溪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顧總,昨天說的那個項目。”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穿着快被脹破的西裝,頂着稀少的頭發,滿臉讨好地遞上酒杯笑着說道。
“明天再談。”
顧随的眼睛并沒有落在面前的中年男子身上,而是一直盯着角落裡的人。
角落裡的青年身着淺灰色的西裝,銀色的暗紋勾勒出一隻展翅翺翔的鶴,低調奢華又内斂,他的氣質也如西裝上的鶴一般清高孤傲。
即使是在暗處,也掩不住他滿身貴氣,耀眼奪目。
顧随雙眼死死地盯着青年,看青年跟身邊的人推杯換盞,侃侃而談。
大廳的燈光偶然打在青年臉上,可以看見他流暢又不失硬朗的臉部線條,眉目流轉很是勾人。
不知道身邊的人說了什麼,竟引得他輕笑,淺淡的笑意卻帶着冰雪消融般的溫暖,顧随怒火中燒地看着這一幕。
“顧總。”中年男子擋在顧随面前還想掙紮一下,他真的很缺這筆投資。
“你很礙事。”顧随這才正眼看面前的中年男子,太沒眼色了,擋着他看沈遂。
顧随直接擡腳繞過他,他剛才看見沈遂跟身邊人示意後走了,得抓緊跟上去。
顧随一走,中年男子的笑就維持不住了,他咬牙切齒地盯着顧随急匆匆離去的背影,一個用力酒杯就被捏碎了,紅色的酒液和鮮血混在一起染了滿手,配上他猙獰的表情,就像殺人狂魔一樣。
“先生,您的手需要去處理一下‘’”服務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男子一擡頭就聽見周圍無孔不入的嘲笑聲。
“還想攀上顧家,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就是說,總有人看不清自己上去自讨沒趣。”
“讓他天天見人下菜碟,狗腿子。”這句帶着掩蓋不住的笑意。
“别說了,你看他還穿西裝呢,西裝都皺皺巴巴窩窩囊囊的,我要是他早去走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混進來的。”
“聽說他欠了銀行好多錢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貪心不足蛇吞象。”
“也不知道得罪誰了。”
“還能是誰,B市不就那幾家。”
“趙家以前多風光啊,可惜,實在可惜,落到他手裡了。”說這話的人真心實意地歎了口氣。
嘲笑聲就像一支支箭向他襲來,給趙晟紮了個萬箭穿心,痛不欲生。
“别說了,你們算什麼東西,老子還輪不到你們可憐。”趙晟惱羞成怒大喊出聲。
随後趙晟盯着顧随剛才看的方向,喜歡那個人是嗎,那我就把他抓來,讓你求着我跟你合作。
趙晟狠狠甩開服務生給他包紮的手,呸了一口,“别以為老子不知道,你也跟着笑了,你算什麼東西。”
随後趙晟憤然離場。
顧随不知道這邊的鬧劇,他一心找沈遂去了哪。
他明明看見沈遂左轉,他跟上來就看不到沈遂人了,走廊兩側全是房間,顧随也不好挨個敲門。
顧随正急得團團轉,突然被人扯住後衣領拽進了身後房間。
“呃。”房間裡沒開燈,顧随隻能看見一個比自己稍矮的黑影在自己面前。
“沈遂?”顧随試探開口,這股熟悉的梅花清香除了沈遂也沒有别人了。
"嗯。"沈遂應得很輕,黏黏糊糊的,好像在跟他撒嬌。
顧随忍不住出神,這樣溫柔的沈遂他已經很久沒見到了。
*
大三暑假裡的某一個雨天,他們大吵一架,桌子上的東西都被沈遂一巴掌甩到地上,包括顧随以前送給他的水杯。
那是顧随第一次看沈遂如此失态。
但他沒管水杯,他正着急地握着沈遂的手問他有沒有傷到,隐約看見沈遂眼底的淚光,又好像是燈光晃的錯覺。
沈遂用力甩開顧随的手,顧随跟他道歉,不應該讓他傷心,是顧随的不對。
沈遂沒接話,安靜了好幾秒之後,沈遂提了分手。
顧随一瞬間六神無主,抱着沈遂的胳膊不住地喊他,沈遂、小遂、遂哥、寶寶、哥哥都叫了,就是不見沈遂心軟。
顧随急的要死,往常隻要顧随喊哥哥沈遂就會心軟原諒他,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