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轉頭看向王鏡,眼裡滿是憤懑,“女公子,你給評評理——我們替董卓賣命是錯,如今想當良民也是錯?”
王鏡緩緩開口道:“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如今王公大權在握、隻手遮天,他的心思,我也難以猜透。”
李傕一直沉默着,此刻閉上雙眼,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語氣沉重地說道:“我們願交出兵權歸鄉,隻求王司徒赦免。”
“另外,我還有一個請求。
董卓在郿塢囤積的糧草,如今被扣留着。我們希望能把這些糧食發放給西涼軍,當作遣散時的糧饷。
否則,數萬士卒被困在陝地,連回鄉的盤纏都沒有,必定會寒了将士們的心。”
“這些話,還懇請女公子代為轉達。”
王鏡輕輕點頭,“我會盡力一試。”
“那老匹夫忒心狠,青囊仙若勸不動……”
樊稠咬緊腮幫子,“咱就學董太師,把長安城再燒一遍!”
李傕立刻瞪了樊稠一眼,提醒他在王鏡面前慎言。
當年奉董卓之命屠戮洛陽,已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
若再将長安付之一炬,他們幾人這輩子就徹底被釘在亂臣賊子的恥辱柱上,永無翻身之日了。
郭汜則回頭望向王鏡,嘴唇動了動,似乎有話要說,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隻是無奈地低下了頭,滿臉的愁緒與不甘。
翌日,王鏡便求見王允。
王鏡踏入王允書房,見四下無人,便開門見山道:“不知大伯要如何處置董卓舊部?”
王允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不屑之色。
“他們皆是虎狼餘孽。董賊雖已伏誅,但其爪牙仍當盡數鏟除。
李傕、郭汜、張濟、樊稠此等逆賊,必須剿滅,那些脅從的士卒,死罪可免,活罪卻絕難逃脫。”
王允信奉“除惡需除根,馭人先馭心”的道理。
王鏡蹙起眉頭,心急之下,語氣也急促起來:
“他們連兵權都願意交出來,您為何就不肯放過他們呢?”
“難道就不怕逼得太狠,激起他們的反撲?
西涼殘軍,可是數萬餓狼!”
“婦人之仁,你根本不懂!”
王允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大聲呵斥道,“若放過他們,無疑是放虎歸山,所以必須徹底剿滅,一個都不能留!”
“更何況,哪裡輪得到你來教老夫治國?别以為自己有些功勞,便可以如此驕縱,目無尊長!”王允越說越激動。
王鏡緘默不言,隻是冷冷地看着王允。
她的目光平靜如水,冷冽如霜。
王允在王鏡的注視下,突然回過神來,這才想起王鏡并非尋常女子,她身負仙法,手段莫測。
這麼一想,王允心裡不禁有些後悔,還有一絲隐隐的懼怕。
但他畢竟是久居高位之人,怎能輕易露怯,于是強裝鎮定,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我今日肝火燥熱,說了些重話。你且回去吧,待我再好好思量思量。”
兩人不歡而散。
王鏡聽了這話,也不行禮,轉身便走。
她知道,王允性格如此,已經不可救了。
難怪在曆史上,王允會惹來李傕、郭汜等人破釜沉舟的反撲,最終死在他所看不起的這些“喪家犬”手裡。
王鏡走後,王允雖然嘴上沒有答應她,但隔了幾日,還是派了人送三十車糧食去安撫西涼士兵。
告知那些士兵,朝廷正在清查董卓餘黨,讓他們稍安勿躁,靜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