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鏡的指揮下,不過幾個時辰,原本混亂的山寨就秩序井然。
王鏡正審閱着手中的物資清點冊,這時士兵跑來禀報,嚴白虎醒了。
王鏡微微一頓,便放下了手中的冊子,朝關押俘虜的地牢走去。
地牢陰暗潮濕,火把搖曳。
嚴白虎癱坐在石牢角落,傷口滲出的血已結成黑痂。鐵鍊鎖住他的脖頸、手腕和腳踝,石磚上留有掙紮過的暗痕。
他聽見牢門鉸鍊響動,擡頭時正對上王鏡玄色的袍角。
“你是誰?那個和我打的女将呢?”
“我是你未來的主人。”王鏡穩步走進,火把的微光映照着她冷淡的面龐。
嚴白虎聞言,先是一怔,随即仰頭大笑起來,滿是嘲諷與不屑:“我乃東吳德王,你有什麼資格做我的主人?”
“虎者,不過是山間野獸而已,有什麼資格敢妄自稱王。”
嚴白虎的東吳德王是他自封的,如果人人都能自封為王,這王位也太不值錢了點。更何況,王鏡自己都未曾稱王。
老虎再兇猛,與人相比還是少了一百個心眼。嚴白虎不就落到自己手裡了嗎?
嚴白虎冷哼一聲,惡狠狠道:“要殺便殺,少弄這些虛招!你們連放冷箭這種陰險的事情都幹得出來,有什麼手段都使出來吧!”
獵虎容易訓虎難,王鏡勸自己要有耐心。
她在地牢内踱步,緩步繞過刑架,手指劃過木架上蒙塵的鐵鈎,突然攥住一根纏着倒刺的牛皮鞭。
她手腕一抖,鞭梢甩出尖嘯,破風聲驚得嚴白虎渾身一顫,鐵鍊嘩響,他的後背緊貼石壁。
鞭影忽上忽下,鞭梢在他鼻尖半寸外遊走,倒刺刮過耳畔時勾斷一縷亂發。
嚴白虎眼皮抽了抽,喉結滾動咽下唾沫。
緊接着,王鏡慢悠悠地掏出三根銅針。
一看到銅針,嚴白虎瞳孔驟縮,那日被銅針刺中後瞬間失去意識的恐怖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頓時如臨大敵,警惕地盯着王鏡。
王鏡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緩緩蹲下身,将指尖的銅針輕輕摁在嚴白虎胸口。
“若是我把銅針刺入你的心肺,該會如何呢?”
嚴白虎徹底慌了,大氣都不敢出,他從未見過如此狠辣又捉摸不透的女人,簡直就像個酷吏。重重壓迫之下,他所有的倔強與反抗轟然崩塌。
他終于從牙縫擠出話:“有話,好好說……”
“你究竟是什麼厲害人物?”
王鏡微微仰頭:“看來你的消息還真是落後。你不知道吳郡如今已經歸我了嗎?我乃丹陽郡主,現今手握丹陽、吳郡兩郡之地,數千丹陽精兵皆歸我統轄。”
嚴白虎聽聞此言,臉上的神情從憤怒轉為震驚。
他原本以為隻是遭遇了一股難纏的勢力,卻沒想到眼前之人竟有如此大的來頭,已然坐擁兩郡之地,手握實權。
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這些年在江東的種種争鬥,自己苦心經營的勢力,在這突然冒出的郡主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震驚之餘,他的心底也泛起一絲惶恐,意識到自己這一次,怕是真的栽了。
“猛虎關在籠裡久了,爪牙會鈍,骨頭會爛。我給你兩條路,要麼爛死在這地牢;要麼帶着你剩下的弟兄,替我打下會稽郡。若勝了,加官進爵不在話下,即使敗了,也能死在山河之間。”
她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繼續道:“君為猛虎,然困于淺灘;吾有江海,可縱虎歸山。你難道甘心做一輩子賊寇,被人唾棄,遺臭萬年?”
嚴白虎的目光遊移不定。王鏡的話,如同一把銳利的匕首,直直刺進他心底最深處。他想起曾經縱橫山林的意氣風發,也想起如今淪為階下囚的落魄與不甘。
但他清楚,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最終,嚴白虎跪了下來,額頭抵住濕冷的石磚。
“末将嚴白虎……拜見主公。”
王鏡望着他弓起的脊梁,雲淡風輕地開口:即日起命你為山越招讨使,專司平定叛亂。糧草補給皆由我掌控,往後勝仗歸我,敗績由你擔責。”
嚴白虎聽得一頭霧水,不禁撓撓頭問:“招讨使是什麼官職?很大嗎?哪幾個字啊?算了算了,我也不識字……”
“你是文盲?”王鏡難以置信地反問,“那你怎麼還曾經自封德王——‘德’字會寫嗎?”
他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神色極為不自然。他眼神閃躲,小聲嘟囔道:“‘德’字比劃多,看着就厲害。”
嚴白虎的文化水平,在王鏡麾下一衆人裡創下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