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師兄,您确定要……”
領宗司弟子猶豫道,“您也知道,林扶風多半就是那……您還要随他一道外出遊曆?更何況,近日出了這些事情,他怕是……”
“未證實之事,不可妄下定論。”溫潤男子俊美出塵,一舉一動好似仙人。
領宗司弟子暗自歎氣。
顧師兄品貌非凡,才高行潔,多年為宗門年輕弟子中最強者,若時運好些,不出幾年便會破築基、凝金丹了。
隻可惜,攤上了這麼個同門師弟,來的第一年,師尊青風真人便得了怪病,說是閉關,但内門弟子都知曉,他的千年修為受盡限制,莫說指導弟子,連自身行動都困難。
眼下,又為了幫林扶風下山。
論起修習,山下哪比得上太虛宗?且山下邪祟衆多,一路遇到小魔小怪倒還好,若是遇到金丹大妖,命都得丢外邊!
他又道:“顧師兄,你同林扶風雖為同門,可這些年,咱們弟子都是打心眼佩服你,而且,那些罪事都是他幹的,同你也沒有任何關系,我們知你心軟,但做好人一次兩次就夠了,這些年你如何對待林扶風,咱們都看在眼裡,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何苦要同他吃那苦受那罪……”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
領宗司弟子搖頭:“罷了,顧師兄決定之事向來不會動搖。那便祝願師兄一路平安。”
顧懷安朝他點點頭,提步而去。
領宗司外,雲栖抱着大壯,很是不舍,不斷叮囑:“大壯啊,雖說我也隻養了你一日,但是俗話說一日為母終身為主……在我眼裡你已經是我的孩子了,本身帶你上山是為了叫你好好長大的,結果第二天就要下山了,眼下我也照顧不了你,不如将你托付在這裡罷!”
大壯留個屁股給她,尾巴掃了掃。
“這位師妹,你願意養這隻小貓嗎?”雲栖瞅見一面容寬和的外門女子路過,忙喚住。
林扶風靠在牆邊,面色鐵青。
方才顧師兄同領宗司那人的話,他全聽到了。
那人說得不假,這些年,大大小小之事,顧師兄替他攬下了太多。
若是……一開始,他并未與顧師兄入同一宗門,若顧師兄并未将他領回,是否便不會拖累顧師兄了……
領宗司于門派最為繁華之處,一路來往之人可謂絡繹不絕,各個見到他,面上均帶了一層不加掩飾的厭惡,一名弟子面色惡心至極,要朝他罵上幾句什麼,被身旁另一名拉住,道了聲“何苦髒了自己”,朝地上“啐”了口才走,心中不免想,若是旁日,林扶風仍久居太虛宗,他們這些弟子厭惡歸厭惡,若說不畏懼還是假的,也隻是不同他有何往來罷了。
可今非昔比,眼下林扶風要下山遊曆,顧師兄雖沒說遊曆什麼,他們也不傻,大抵是要找什麼方式抑制住他那魔氣的……雖說沒人見到過林扶風有魔氣,但發生了這麼些怪事,加之那兩處傳說鎮壓魔尊魂魄之地近來頻頻異動……除了他還會是誰?!
林扶風索性閉上眼不去看,似乎這樣便看不到那些滿是惡意的眼神,隻是一閉上眼,那些飽含了怨毒與厭惡的視線像是禁锢在他腦海一般,怎麼都甩不掉。
他蹙起眉來,一股無名火又竄至心頭。最近他暴躁的頻率大大增加了,夜半在他自己都不知之時,行的暴虐之事也是增加了不少。
這樣下去,怕是撐不到壓制魔氣……
他深吸一口氣,欲将那幾乎要喧嚣而出的怒意壓下,耳畔又聞得幾道低低談話聲:
“你看他面色難看的,說不定心裡在想什麼惡毒主意呢!”
“你小些聲!沒聽說那張強和張家鎮之事麼……”
“下去曆練好,别在太虛宗給咱們徒增晦氣……”
“最好死外邊……”
“之前他剛來宗門裝得正常的時候我就說過,你看他那樣,指不定是他娘和誰的野種……”
林扶風猛然睜開眼,幾乎抑制不住的怒意便要從胸口噴湧而出,手已撫上腰間劍,理智已被憤怒占據,卻見那一抹瘦小的身軀擋在他與那兩名弟子之間,叉着腰怒氣沖沖:“你倆怎麼說話的?少給人造謠啊,别以為都是弟子我就不揍你,趕緊滾,跑慢了我打斷你們的腿!”
那兩名弟子臉色紅了一片,拉拉扯扯離開了,心道果真是蛇鼠一窩,同林扶風走得近的,除去顧師兄,就沒有好人!
雲栖忍不住翻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