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外面透口氣。”
倪頌安裹上披肩,側頭悄聲和摩黛絲提說。主宅今天來了很多人,大人和小孩鬧作一團,吵吵嚷嚷,再在室内待下去,她可能就要喘不過來氣了。
摩黛絲提還被她姑姑們的孩子纏着一起玩卡牌遊戲,暫時抽不開身,隻能眼睜睜看着倪頌安走掉。
細小潔白的雪飄落進庭院裡,地上積起了薄薄的的一層雪。
她倒不是不覺得冷,擦幹淨秋千上的雪後便做了下來。屋外的燈光統一是昏暗的橙色,屋内光線明亮得刺眼。
倪頌安坐着的位置正好能從窗戶那觀察着屋内的大部分人,又能借秋千擋住自己,是個絕佳的旁觀點。
媽媽們跟人在愉快交談,摩黛絲提被年幼的孩子們扯着不讓走、要求她陪她們玩個痛快。
倪頌安的唇角不自覺地輕輕勾起,靜靜觀察着摩黛絲提的反應,而後者果然隻能不甘地坐回原位,和這些孩子們繼續玩遊戲。
小孩子和成年人相性不太合,所以她們不怎麼愛找倪頌安玩,更願意纏着摩黛絲提。
這點對于倪頌安來說是個好消息,此時此刻她才有機會在庭院中獨處一會兒。
今天的晚宴有幾道菜裡用了酒調味,倪頌安後知後覺才發現它們的味道不對,但這時已經吃進肚子裡了。她隻好飯後到室外來冷靜一下,驅散那些醉意。
不知坐了多久,久到她的身上也填起來一小層雪,久到她的臉頰和鼻尖都被凍紅,久到她的手被同樣來到庭院裡的摩黛絲提給包住。
“你怎麼坐在這裡挨凍啊?”
倪頌安緩慢眨動眼睛,遲鈍地對上了摩黛絲提憂慮的目光,後者的手上傳遞來熱意,暖着前者被凍僵的手。
當倪頌安的手溫度不再像冰塊兒後,摩黛絲提滿意地松開了。
“感覺有點兒醉,想睡覺,但是晚上還想跑一下模型,清醒清醒……”她垂眼看着摩黛絲提替自己拍去腿上的積雪。
摩黛絲提瞟了眼她的臉,像是發現了什麼,她皺起鼻子輕輕嗅了嗅:“是因為先前桌上那幾道菜?我聞到酒精味了,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沒醉,就是有點兒暈。”倪頌安努力為自己辯解。
“好吧,”摩黛絲提聳聳肩,推掉秋千上其它位置的雪,擠着坐在了倪頌安的身邊,又拉起她的手,“你剛剛怎麼不和我們一起玩遊戲呀?”
倪頌安偏頭看着摩黛絲提:“你是指輸了就要在臉上貼紙條的那種遊戲,好多人看着,太丢臉了!”
光是想想,她就渾身刺撓,受不了這種會讓人出糗的場面。
摩黛絲提誘哄道:“可是真的很好玩呀!真的不試試嗎?就我們兩個人。”
倪頌安警覺:“你為什麼想叫我一起,我剛看客廳裡,你們不是玩得正開心嗎?”
“我希望你也開心,我教你玩那個牌呀。”摩黛絲提晃了晃倪頌安的手,目光的落點換到了她的眼睛上,“試試吧,你說不定會喜歡呢?”
“……好。”倪頌安揉揉太陽穴,跟她去到了她的卧室裡,這樣不用被宅子裡的其她孩子打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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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頌安很快理解了摩黛絲提講解的規則,還無師自通了幾個小妙招,十多輪遊戲下來,她和摩黛絲提臉上都貼滿了小貼紙。
因為不方便剪裁紙條,她們就用貼紙來代替
“我又赢了!”酒精早被代謝完了,但倪頌安的情緒卻依然沒有像之前那樣掩藏好,而是明明白白地擺在外面。
除開遊樂園、度假時,摩黛絲提很少見到她會毫無顧忌地張嘴大笑,愣了愣,任由她又在自己的臉蛋上貼了張黃色的彎月。
倪頌安的臉上則全是各種小兔子圖案,她貼完摩黛絲提後捧着她的臉仔細瞧着,沒有可以下手的餘地了,便遺憾地宣告遊戲結束:“該睡覺了。”
“今晚還要等着跨年倒計時呢,哪有那麼早結束。”摩黛絲提看她就是想糊弄過去,“再來,我這次要拼盡全力了,你就等着輸吧!”
“來就來!”倪頌安不甘示弱,撩起袖子,等待摩黛絲提洗牌。
這場遊戲一直持續到了兩人露在外面的皮膚全被貼畫占完,倪頌安才無可奈何地承認兩人是打成平手。
摩黛絲提拿過桌上的手持鏡子,将鏡面對準倪頌安,自己也湊到她跟前去。
鏡子裡面是完全辨認不出來的兩張臉,兩人沉默片刻,随後相視一笑,又開始互相揭下貼紙丢掉。
樓下的傭人也來敲門,問她們倆是否要下去和羅德尼家族的其她人一起等候新一年的開始。
倪頌安率先起身,朝着摩黛絲提遞出手:“走吧。”
摩黛絲提撐着地借她的手站了起來:“謝謝姐姐。”
她們到達樓下時,奧爾瑟雅已經站在庭院中央對大家說着祝福語了。
羅德尼家族那些年幼的孩子們在她講完後,很捧場地撒起了彩帶,有個力氣比較小,沒有丢開,反倒是挂在了剛剛下樓的、無辜的倪頌安和摩黛絲提身上。
“……”最先笑出聲的是倪頌安,她費力地扒拉開這些蒙住頭臉的鐳射彩帶,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