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意氣風發的翩翩公子,劉郁離心底感歎一聲,人不輕狂枉少年!
劉郁離轉身坐下,取過桌上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倒了第二杯,推到馬文才面前。“你可知我不通音律?”
杯中茶水就像她潑給馬文才的冷水一樣冰涼。
馬文才太驕傲了,他的人生沒有經曆過挫折,高貴的出身、出衆的才幹讓他的人生一帆風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看到馬文才臉上的錯愕,劉郁離微微一笑,“很奇怪嗎?我是個音癡。”
上天是公平的,給了前世記憶就賜她出身流民,贈了一身神力又收回她的音樂天賦。
在祝家當丫鬟的那些年,時間有限,讀書練武已經占據了她九成的閑餘時間,還有一成她要留給生活,品品美食,養養花兒。
“比試還沒開始,你就失了三處先機。”劉郁離做起了自己最讨厭的事,爹味說教,她想知道當變量産生,既定的結局會不會出現變化?
“平局算對方赢,這是一處。”
哪有仗還沒打,就先割一城的道理。平局就是平局,算對方赢等于将自己的籌碼讓給對手。
馬文才不以為意。論名師家傳,寒門怎麼比得上士族的代代積累?
劉郁離看了馬文才一眼,繼續說道:“沒有做到知己知彼,這是二處。”
士族的代表每個人的真實水平如何?馬文才知道嗎?梁山伯方的代表又有何長處,他清楚嗎?
“最壞的打算,你做了嗎?這是三處。”據她所知,梁山伯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一旦戰敗就将責任盡數攬在自己身上,努力保全其餘寒門子弟。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知己知彼?”馬文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苦又澀,勉強咽下後,說道:“你是意外。”
前幾日下雨,他見窗外雨打芭蕉,甚是動聽,便以琴和之。
當時,劉郁離放下手中書卷,聽得認真,不過三言兩語就道出他曲中真意。他隻以為劉郁離在樂理上頗有造詣,誰能想到劉郁離竟是個音癡。
這絕非他的錯,全怪劉郁離的那番點評誤導了他。
馬文才說出了自己的分析,“寒門弟子,養得起馬的寥寥無幾。六藝中的射、禦,已失其二。”
梁山伯連馬都不會騎就是最好的證明。
寒門能買得起馬,但不一定能養得起一匹戰馬,養馬不但需要專門的馬廄、馬倌,而且越是好馬對草料的需求越是苛刻,精料價值不亞于精米。
這一點劉郁離深有體會,養雪裡紅的錢能養十個她綽綽有餘,要知道她對生活品質的要求并不低。
馬文才侃侃而談,“王氏子弟以書法聞名于世,書院中誰能勝過王複北?”
王複北雖然有傷在身,行動不能自如,但二十天後,他的身體狀況并不影響手書。
“吳郡陸氏,精通禮樂,陸時更是其中翹楚。”要是重複參賽,陸時一人便能勝任禮樂,他又怎麼會把主意打到劉郁離身上。
“射、禦、書、禮,六藝中他們已失其四。”馬文才的話有理有據,頗有運籌帷幄,指點江山的從容氣魄。
劉郁離輕輕一笑,她雖不記得六藝中,梁山伯具體赢了哪些,若結果真能如馬文才預料的一般,就不會是平局了。
“文才兄,不是想要我參加比試嗎?”劉郁離起了玩心,她倒要看看原著劇情的威力究竟如何,是不是天命所定,非人力所能抗拒?“我選擇禦道。”
論騎射,整個書院馬文才無人能敵。她就不搶他風頭了,若是賽車,她是專業的,速度與激情,拿捏得死死地。
見劉郁離如此給面子,馬文才之前積壓的不悅皆一掃而空。心底有些隐憂,“你的傷?”禦車可與奏樂不同,前者需要十分的力氣,而後者最多三分。
“無礙!”似乎感動于馬文才的關心,劉郁離執起茶壺,給他杯中續滿茶水。
馬文才不喜這個味道,本不想喝,但劉郁離和顔悅色,還是雙手奉上,遞到他手邊。
他隻當劉郁離為了報複偷窺一事,故意用難喝的茶水整他,無奈接過,一口飲下,就當給劉郁離一個面子吧!
見劉郁離淺笑盈盈,眼裡有說不出的光彩,馬文才以為今日的不快就此揭過。
“文才兄,減肥茶最适合清腸胃了。你若是喜歡,可以多飲幾杯。”說完,劉郁離起身離去。
以馬文才嬌貴的腸胃,這杯隔夜的減肥茶等同于瀉藥了。
不給他個教訓,萬一他再像原著一樣,為了驗證祝英台的身份跑去偷窺她洗澡怎麼辦?
馬文才突然腹中一痛,看着劉郁離潇灑離去的背影,說道:“唯劉郁離與小人為難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