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京口,北府軍軍營。
劉郁離帶着百餘人馬浩浩蕩蕩趕到軍營門口時,隻見那些軍卒一個個手持長槍列成一排,嚴陣以待。
很顯然,過多的人馬聲驚起了他們的警惕,領頭的校尉孫無終上下打量了一眼劉郁離說道:“你們是什麼人?”
看樣子是将劉郁離等人當成執行公務的官吏。
劉郁離翻身下馬,走到孫無終面前拱手道:“在下廣陵劉郁離,特來投軍。”
孫無終狐疑道:“他們和你一樣?”
見劉郁離點點頭,低聲嘟囔了一句,“真是稀奇事!”
北府軍兵源以流民為主,十幾人、幾十人的同鄉結伴投軍并不罕見。但他還沒見過有誰能大手筆到給每個人配備一匹馬、一身铠甲的。
這身裝備放到軍營中等同校尉了。
廣陵劉郁離,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哪裡聽過呢?孫無終左思右想想不起來。
瞥了一眼劉郁離道:“你們先等着。”
這麼多人馬,如何安排還要請示參軍。轉頭就要吩咐身側小兵禀告參軍時忽然想起了什麼。
廣陵劉郁離,這不就是前幾日參軍特意叮囑的人嗎?
當時參軍是怎麼說的?想了一會兒,孫無終終于想起了,不禁有些好奇這個劉郁離有何特殊之處,為何人還沒來,參軍就特意叮囑等人到了,立即送過去見他。
“參軍要見你。”
聽到孫無終的話,劉郁離訝異極了,據她所知現在北府軍的參軍是劉牢之,這可是東晉有名的猛将。
她與此人素不相識,為何他要見她?
孫無終倒是确定了一些事,既然劉郁離是參軍要見的人,那身份一定沒問題,大手一揮将劉郁離等人帶進了軍營。
穿過重重營帳,不多時到了中軍帳位置,孫無終吩咐其餘人在原地等待,他要帶着劉郁離去見參軍。
周槐等人先是擡頭看了一眼劉郁離,見他點頭,一個個方服從命令。
這個細節令孫無終深深看了劉郁離一眼,等進了軍帳,率先施禮拜見,“劉參軍,劉郁離人已到了。”
一面色紫赤,長着大胡子的中年人擺手示意兩人無須多禮,扭頭看向劉郁離,說道:“你跟我來,将軍要見你。”
不加封号、姓名的将軍,整個北府軍估計隻有統帥謝玄一人。
此時,劉郁離心中的好奇上升到一個全新高度,原來不是參軍劉牢之要見她,而是謝玄謝将軍要見她。
這就更奇怪了?哪怕她自認帶着無比閃亮的主角光環,那也得見到謝玄才能發揮作用,如今為何她人還沒到,名字就已挂到最高統帥那裡?
由不得劉郁離多問,轉身跟着劉牢之出了軍帳,進入旁邊更大的中軍帳。
進來了才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劉牢之朝着劉郁離說道:“你先在此等候,我去請将軍過來。”
劉郁離點點頭,心頭多了幾分忐忑。要不是她和劉牢之素不相識,又無冤無仇,她都能腦補一出東晉版的“林沖誤入白虎堂”戲份了。
一盞茶的時間,中軍帳門口傳來一陣規整的腳步聲,帳簾被掀開,走進一位年約四旬,風骨峻峭、氣宇不凡的将軍。
來人瞥了劉郁離一眼沒有說話,徑直坐上帳中主位。
劉郁離立即彎腰下拜,“廣陵劉郁離見過謝将軍。”
謝玄看着帳中風度翩然,神采非凡的劉郁離,忍不住好奇,叔父為何非要把這樣一項艱巨的任務,交給一個不知深淺的年輕人?
雖然不解,但他向來相信叔父的眼光,此人必有過人之處。
想到此處,謝玄開口道:“叔父有一項重要且隐秘的任務要你親自去執行。”
一聽是謝安的命令,劉郁離心生不妙,謝玄随後的話印證了她的預感,“任務的具體内容,即便是我也不清楚。”
劉郁離:“......”
謝玄都不清楚任務的内容又該如何向她傳達?越是重要的任務越容不得信息誤差,她又不是謝安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
似乎看出了劉郁離的疑問,謝安解釋道:“叔父說你隻要看過下面三樣東西就會明白他的意思。”
說完,謝玄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劉郁離。
劉郁離接過去,上面隻有寥寥一句話,“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
紙上的内容謝玄看過,這句話出自《易經》,但他完全看不懂這句讀書人都聽過的話會隐藏着怎樣的秘密任務?
劉郁離心底有了大緻的猜測,但她不确定猜得對不對,問道:“第二件東西呢?”
謝玄又遞過來一枚玉佩。
那是一枚浮雕螭紋和田玉佩,不用仔細看劉郁離就知道上面還有兩個篆書小字“安石”。
這枚玉佩劉郁離很熟悉,謝安的私人玉佩,她從王國寶手中取得,後來又交給了謝道盈。
謝玄見劉郁離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問道:“你知道任務是什麼了?”
私人玉佩這樣緊要的東西,叔父為何要給一個陌生人?
劉郁離點點頭,卻沒有說具體任務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