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爾說：“什麼？”

他的面色刷地變得慘白，眼睛裡也透出驚慌。

巴裡覺出哈維爾的表情有異，頓時把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丢到身後，他靠近哈維爾，手掌輕柔地劃過巫師的後背，像安撫一隻驚慌失措的貓。

“嘿，哈維爾，冷靜下來。”他柔聲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管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這都是你的自由。如果我的話讓你不舒服了，請允許我向你道歉好嗎？”

但哈維爾仍陷在應激的情緒裡，對巴裡的話置若罔聞。巴裡隻能半摟着他來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把他按在沙發上，讓他坐下，并往他手裡塞了一杯加冰塊的檸檬水。

哈維爾握着水杯，呆滞良久，冰涼的觸感透過皮膚沁潤着他的神經末梢，終于讓他慢慢冷靜了下來。

情緒穩定後，姗姗來遲的羞愧又從心頭湧了上來，他沖巴裡尴尬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反應過度了。”

“沒關系，誰都有情緒不好的時候。”巴裡寬慰他，“再說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說話不經大腦，讓你難堪了。”

巴裡挨着哈維爾坐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想和我聊聊嗎，哈維爾？”

哈維爾沉默了一會兒，他垂下頭，躲避着巴裡的注視。“抱歉，我不是有意要隐瞞你。”他說，算是從側面給予巴裡肯定的答案，“如果可以的話，我并不希望自己是個同性戀。”

哈維爾語氣裡表現出來的低落和消沉是巴裡從來沒有在他身上見到過的——這是個很不妙的信号。恐怕哈維爾曾經因為同性戀的身份受到過傷害。

巴裡飛速轉動他的大腦，絞盡腦汁地想着要怎麼開導哈維爾。

“别這樣想，哈維爾。”他說，“同性戀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曆過什麼，又是否因此遭到别人的歧視——我隻是想告訴你，不管别人對你說了什麼，他們的話都是狗屁（bullshit）——你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那些不理解你的人。”

哈維爾認識巴裡也有一段時間了，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髒話。這番站在他的立場，完完全全為他說話的态度，讓他繃緊的肌肉放松下來。

自從他喜歡男人的事實暴露在人前，他見到最多的就是别人異樣的目光，還有背過身去談論他的竊竊私語。所以他不願意讓别人知道他是同性戀，就怕過去的場景會再次重演。

“謝謝你，巴裡。”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哈維爾的臉上，“你的支持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差點以為我又要失去一個朋友了。”

“怎麼會呢，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巴裡裝作生氣的樣子，“你知道的，哈特利也是同性戀，既然我願意交他這個朋友，又怎麼會因為你是同性戀而排斥你呢？”

“……但是我們馬上就要住在一起了。”哈維爾不安地攪動自己的衣角，“我很擔心你會介意。我曾經的一個室友，就是因為我對他的隐瞞，選擇了和我絕交。”

他低下頭，“我的祖母也一直認為我喜歡男人是病态的，她至今還沒有放棄‘治療’我——我之所以會離開英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祖母老是逼我和女孩子約會。為了擺脫家族的控制，我隻能來到懷特家族和萊斯特蘭奇家族影響力觸及不到的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