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這、這大夫死了,和我們沒有關系吧……我們隻是來求藥的,可并沒有害了他啊!”
另一個丫鬟也連連點頭,生怕這事牽連到他們。
顧蘅長歎一聲,“的确是和我們沒關系,但他對我們既然有贈藥之情,又早已沒了家人,那我們便簡單的把他給葬了吧。”
三人在村子的山頭上挖了個洞,将大夫給好生埋了,還為他寫了個碑。
做完這些,他們帶着藥箱,坐上了牛車,又踏上了回莊子的路。
兩個丫鬟來的時候看着挺正常的,如今坐在車上,面色慘白,都已經開始咳嗽了。
他們看向顧蘅,眼神中盡是驚恐之色。
“二小姐,我們如今好像也得了這病,不會我們也要死吧?”
另一個丫頭更是開始痛哭了起來,“小花如今才五歲,去年才跟着我們一起被賣入了這莊子裡,如今正孤苦伶仃的躺在床上,等着我們帶着大夫去救她,但我們不僅沒有把大夫帶回去,自己也自身難保了,這可怎麼辦啊!”
一時之間,兩人抱頭痛哭,眼神中盡是絕望。
顧蘅被這情緒感染到,也有些失落。
“你們二人,叫什麼名字啊?”
聞言,兩人對視一眼,看起來頭發長一些的那位先開了口,“我叫小樹,是大姐姐。”
另一人看起來瘦弱些許,但眼睛還是亮亮的,“我叫小草,是家裡的二姐姐,我們家除了我們三個,還有個弟弟,可惜去年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父母為了幼弟能吃上口飯,就把我們給賣了。”
聽到這話,顧蘅心中思緒萬千。
這三人是被賣過來的,就連名字都沒有好好取過,一看就是在家裡不受疼愛,到了這白雪莊上也過的不好,面黃肌瘦的,看着可憐極了。
她想救她們,隻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們把那個藥箱子遞給我一下吧。”
聞言,兩個丫鬟乖乖的将東西遞了過來。
顧蘅打開箱子後,隻見裡面放了許多藥材,還分了區,标了名字。
馥姨娘原本也不是一開始就在千春樓的,小時候家裡也曾富裕過,姨娘的外祖父甚至是個有名的大夫,她在這方面頗有天賦,打小就跟着外祖父學了不少。
隻是後面家道中落,父親犯了事,全家的男丁流放,女眷則賣入煙花柳巷之地,她才會輾轉成了千春樓的頭牌。
後面養了顧蘅之後,更是挖空心思的對她好,詩詞歌賦都教了,就連行醫也沒有落下。
顧蘅雖不像姨娘那般有天賦,但一些基礎的東西還是學會了的。
她記得,幼時姨娘就教過她,許多年前的那場瘟疫的解藥方子該如何配比。
顧蘅回憶完後,發現單子上的藥材這箱子裡基本上都有。
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擡起頭,看向小樹和小草,“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我回去之後就煎一副藥,你們自己喝一碗,也給小花喝一碗,看看效果如何。”
聽到這話,兩個丫鬟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牢牢的抓住了顧蘅的袖子,“二小姐大恩大德,我們兩人永世不忘!”
言語間,他們已經到了白雪莊的門口。
顧蘅笑了笑,“好了,我們先下車吧,這藥有沒有用,還得先試過才知道。”
三人一回到莊上,顧蘅立馬開始配藥,熬了一大鍋給兩個丫鬟喝下,還兌了一碗讓她們給小花拿去。
緊接着,她又喂了阿徵喝下。
想到昨日夜裡,趙嬷嬷強撐着病體,不斷咳嗽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安,也端了一碗藥,朝着她的房間走去。
路上,她經過了關押着春華的地方,昨日她被關進去之後,還一直在叫罵,不知怎的,今天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顧蘅沒有管她,徑直走到了趙嬷嬷的房間。
推開門的一瞬間,一股木頭陳年腐朽的味道撲鼻而來。
顧蘅還沒來過這邊,此刻一看,到處都已經發黴了,家具也很少,簡直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
見顧蘅來了,趙嬷嬷強撐着坐起身來,“二小姐,您怎麼親自來了,我這裡有些髒,不太好下腳。”
顧蘅搖搖頭,“不妨事。”
緊接着,她把藥遞給了趙嬷嬷,“這是今天我親自配比的藥,您喝一下,也算死馬當活馬醫吧。”
趙嬷嬷接過碗,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就直接喝下,“謝謝二小姐。”
顧蘅見狀,點了點頭,“既然已經用過藥了,那你就先休息吧,我再去煎幾幅,給莊子上的人都分分。”
趙嬷嬷心中一時百感交集,感歎出聲,“二小姐,其實您很像馥姨娘。”
顧蘅原本準備要走了,聽到這話,倒是扭頭笑了笑,“真的麼?”
趙嬷嬷看着她,像是在透過她的模樣,懷念另一個人,“真的,都和她一樣,很美麗,又很心善。”
顧蘅從小到大都被人誇贊容貌,早就已經習慣了,但這一刻,她倒是感受到了發自内心的欣喜與安慰。
從趙嬷嬷房裡出來之後,她沒耽擱,很快就又熬好了一大鍋的藥,把莊子上的人都叫來了,一人一碗,分了下去。
一時之間,人人眼含熱淚。
昨日裡,還在找顧蘅茬的幾個家丁,也無地自容。
如今他們個個都病怏怏的,甚至有好幾個都起不來床,已經在等死了。
是顧蘅帶給了他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