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未暗,華臻随淵眠屏息進入書房中,淵眠倚靠門框,輕聲道:“大約一刻鐘後越司徒會進書房,王姬需得抓緊。”
華臻點頭,“怪我來晚了。”
不過無礙。
她側身躍進書房最深處的書架,寶物錦盒足足堆了六層。
淵眠道:“這幾日奴婢找了上頭三層,皆不像是國印。”
華臻一層一層看過去,而後蹙起眉。
“不在這裡。”
皇甫大夫說放置國印的錦盒價值足以媲美國印,而此處大小不一的錦盒雖外表華貴,樣式精美,可總歸落于俗套,曆代周王都有更換錦盒的習慣,母親說過,外祖崇尚大道至簡,逐返璞歸真之美。
此處一水的祥雲錦繡方盒,總歸不會是裝的國印。
華臻凝眉打量四周,腳步輕而緩,“你可有發現暗室?”
淵眠搖頭,“未曾,不過奴婢也奇怪,為何越司徒會将諸多寶物置于書房中毫不避諱。”
自然是因為,其他地方已放不下了。華臻手拂上牆壁高懸的山水畫,指尖順着墨迹描繪着輪廓。
她的手指忽地停在山脈的最高峰,那是一處極小的突起。
淵眠急忙從腰間抽出匕首,制住華臻:“王姬,讓奴婢來。”
華臻退到門處,視線剛透過縫隙向外望去,忽而聽到一陣清淺的腳步聲。
越鶴正鬼鬼祟祟地往書房走來。
華臻輕笑:“已有人替我們将一刻鐘的限制給解決了。”
越鶴貓着腰緩緩推開房門,回身關門時忽然感到脖間一陣涼意。
“又見面了。”華臻的聲音自他耳邊傳來。
越鶴腿一軟,正要嚷叫,卻感覺尖刃又戳進了肌膚一分。
“閉嘴。”
越鶴急急點頭,下一瞬被人從身後扼住脖頸。
他眼珠亂轉,這才看清了華臻的樣子,“是、是你……”
“是我,”華臻笑得明媚,“你爹呢?”
越鶴咽了咽唾沫,“在房中……睡熟了。”
華臻沖淵眠點頭示意,側頭跟越鶴說:“自己閉眼,還是我幫你閉?”
“我自己!自己閉!”說罷,越鶴雙眼緊閉,心跳如同敲鼓。
昨日大師算命說他有血光之災,他那時半信半疑,哪想今日怎得如此倒黴,竟真叫他遇上了。
他把眼睛皺得極緊,生怕華臻覺得他還露了縫。
越鶴手在腰間鼓搗着,大師說什麼來着?破解災禍,隻需下了決心即可。
思緒還未理清,他整個人便如一隻剛被捉住亟待宰殺的公雞被華臻拎着往前磕磕絆絆地走。
淵眠掀開畫作,舉起匕首朝突起處刺下,外頭朱漆果真剝落,露出一個木制物件。她伸手觸摸,物件松垮幾分。
“撬開。”華臻說。
淵眠用匕首反手從底下一頂。
暗格赫然呈現眼前。
“王……”淵眠頓住,“你來看看是哪一個。”
她正要從華臻手中接過越鶴,越鶴卻拼盡全力用手摸向頸間的匕首,強拽着刺向最近處的淵眠,口中念念有詞:“上天佑我上天佑我——”
“唰——”
華臻極快刺入又抽回匕首,越鶴喉間鮮血即刻噴濺,她并未躲避,由着血染了半邊臉,眼神愈發冷淡。
“上天佑你。”
淵眠皺眉看向倒地的越鶴,“王姬,這……”
在這殺人,會很不好辦。
華臻并未開口,隻用左手抹了把臉上的血,轉身走向暗格。
暗格空間寬闊,同樣置放了不少金銀珍寶,可她一眼就瞧見了一個檀木方盒,方盒周身皆無印紋,唯有邊沿處雕刻幾朵梅花樣。
華臻将方盒打開,入眼的是一塊純白的錦帕。
她曾為欺騙越鶴而提起過錦帕,未曾想竟真有此物。她急切地将錦帕拿出,底下卻一片空蕩。